赵顼慢悠悠地对文彦博说着,口气像是在征询他意见:“文卿,最近朝中有人上书,但言陕西转运司事务剧繁,倍于他路。历任转运使,任任满,也难将各军州走遍。若是西贼同寇多路,更是难以支撑。请朝廷将陕西路分为二,以便指挥调动……此事京中亦有传言,不知文卿事先听说过没有,对此又有何看法?”
“此事……万万不可!”
文彦博毅然决然,硬到极致口吻,没有丝通融余地。
帝,阅人甚广,臣子言谈举止中有什用意,许多时候他都能看得出来。文彦博现在还拿老眼光看他,把他年轻当作好糊弄,未免太小瞧人,也是欺人太甚。赵顼盯住文彦博——若有什话,现在也该说。
被赵顼阵抢白,文彦博依然平静自若。但现在他也明白,不能再玩弄言辞上游戏。跳过过于冗长开场白,他直接进入正题:“陛下。三千广锐叛卒虽因被困咸阳城中,势不得已而降伏。但贼心难改,旦他们脱离绝境,未必不会再叛。且吴逵潜逃在外,亦有可能与其相勾连,此事防不胜防……”
“文卿你意思是?”
“三千叛军祸乱关中,如何还能将其留在陕西?当尽数流放广南,以防其与吴逵勾连。另外叛军余属贷其死罪已是宽大,若依陕西宣抚司之言,与叛军同流通远军,岂是对兵变惩处?当悉配为奴,以儆效尤!”
文彦博杀气腾腾,赵顼却是叹口气,“至于此事,韩绛在奏文中也说。”
文枢密脸色微变,只听赵顼道:“承诺之事不可轻改,否则朝廷言而无信,必生变乱。且吴逵生死不明,若其当真潜逃,留其叛党在关西,也好作为诱饵。暗中监视众叛将,如果吴逵死不悔改,犹有叛逆之心,前去联络他们,届时便可网成擒。”
赵顼不知道韩绛什时候变得这条理分明,面面俱到,这与他之前奏章风格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换起草奏章幕宾。但韩绛奏章宛如先见之明般与文彦博针锋相对,条条地抢在文彦博前面,让文枢密使番盘算全部落空。如此巧合,让赵顼也不禁哑然失笑,原本郁闷已极心情,现在稍稍好那点。
文彦博用心,赵顼已然知晓。
得到文彦博那多提示,加上近两天皇城司密奏,赵顼对文彦博为何而来,心中有数。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说是对吴逵叛军处置,实则却是在杯葛另外桩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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