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就是刚刚从这块烂泥塘上走上来,高帮牛皮官靴上,满是半干不干草灰、黄泥和雨水混成灰黑色泥浆。
而在他身边,王厚则是坐在张皮索遍成小马扎上,左脚靴子上跟韩冈样都是泥浆,而右脚却是光着。他方才从泥塘中拔出脚时,可能是靴子没穿好,用力,脚倒出来,鞋子却还在泥地里。
王厚跷着脚坐着,他个跟班帮他把靴子从泥地里拔出来,正在清理着上面泥水。不过泥浆已经浸到靴子里,翻过来就有黄浊泥水条线般淌出来,根本就不能穿,而那跟班却傻乎乎地还在清理着。王厚看着不耐烦,喝句,让他去找个干净新鞋来。
跟班骑着马往古渭寨方向去,王厚转过来继续跟韩冈说着:“倒是玉昆你这样分析也听多,但再怎合乎情理,还是让人不舒服……过两天,燕副总管就要到古渭来巡边,玉昆你倒坐得安稳。”
“当然安稳,燕逢辰跟郭太尉样,都是被韩宣抚从鄜延踢出来。天子看重他,是因为他有绥德大捷,有功于进筑横山。当然,估计天子也有着安抚郭太尉想法——韩宣抚事情实在是做得太果决点。但若是他敢在河湟之事上有所干扰,看天子还会不
“权发遣秦凤路兵马副总管……看枢密院为郭太尉想得多周全?这个位置都敢随便给人。枢密院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
“这事就不必再说……燕逢辰【燕达字】都已经到秦州城里,再提这事根本是多余。”
“郭太尉手下又多员大将,还能叫做多余?……也不知天子和王相公怎会答应下来,前任副总管可是观察使!”
“都总管若是不同兵事文臣,那副总管必然要是能镇得住场面名将、宿将或是老将。就像李经略和窦观察那样。但如今都总管可是郭太尉,凭他他身份,镇住陕西都够,何况区区个秦凤?有他在,副总管对秦凤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所以燕逢辰能升副总管……哎,处道你那只靴子好像是没法儿穿。”
“见鬼靴子,泥水都浸进去,看起来真是穿不得……喂,你们还不快回去找双新来,想让光着脚回去吗……这些浑人就木头样,不说出来就不会自己动。”
“过段时间就好。”
“希望如此。”
天阴着,空气中湿漉漉。下两天雨,终于停下来。渭水涨许多,也变得越发浑浊起来,汹涌流水如同闷雷,在河岸上响彻。
韩冈边闲极无聊地跟王韶说着话,边砰砰用力跺跺脚,就像要把脚下这条狭窄田间小道跺坏般。随着他跺脚,黏在靴子上黑泥,就从靴面和靴底上块块地掉下来。
位于渭水之滨河滩上,有着片面积广大、被火烧过土地。原本长在这里郁郁葱葱荒草灌木被把火烧个干净。而连这两天密雨,将原本风吹就漫天黑灰河滩荒地,浇成烂泥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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