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以执政之身出掌陕西宣抚。临机有自由处断之权,而且朝廷已经赐他空头宣扎两百道,填上姓名年甲就可以给人封官。这是为方便他指挥军中,招揽横山蕃部。如果把河东划到他手上,当然得给他同样权力——至于另外派人宣抚河东,只会添乱,达不到护翼罗兀外围初衷,赵顼和王安石想都不会去想。
赵顼叹口气:“不过要想兼任陕西、河东两路宣抚,光是个执政资格却是不够。”
而且赵顼还担心着韩绛本无军功,素不知兵,为陕西宣抚已经有些怨声,若为遽为两路宣抚,他怕是要杀掉批河东将领来立威以固权威。桀骜不驯骄兵悍将当然要严加处置,但赵顼怕闹出乱子来,反会耽误正事。
“那请陛下加韩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宰相之尊领河东陕西两路军事,当能如臂使指。”
这切前提就是罗兀城能守住。燕达不好在天子面前说韩绛不是,只能用此曲言。王安石轻轻颔首,燕达也算是心思细腻。
他问道:“光是个罗兀城不知能不能守住西贼攻打?罗兀孤悬在外,若是贼军突至,绥德城缓急间却是难以及时救援。”
单城寨即便再坚固,也不过是个点,在城池附近必须修造可以相互支援堡垒,才能构筑起条稳固防线。孤城难守,只要稍稍解军事,就能知道这点。
宋人自仁宗时起,不惜国力在宋夏交界处大规模修造堡垒,连成两千余里防线。每处关键性战略要地,其周围不论哪个方向,无不是十里、二十里内便是处寨堡,城寨群互相交通勾连,组成个完整防御体系。
比如秦州甘谷城,其左近,就有吹藏、大甘、陇诺三堡护翼,而最近开始驻守甘谷秦凤都监刘昌祚,又向朝中申请向北修建尖竿、陇阳二堡。这几座堡垒都是在开始修筑甘谷城时就有规划。
“罗兀城虽然孤悬,但只要力保连接绥德道路不失,西贼必然劳而无功。且其地向东五十里,便是河东地界,若是西贼来攻罗兀,河东便可出兵救援。”燕达停下,沉声道:“要稳守罗兀,须得陕西河东同时出力!”
赵顼沉吟良久,方说道:“……你先下去吧!”
燕达叩拜之后,退出武英殿。神色坦然,并没有因为天子突然命他退下而慌乱失措。
赵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沙盘上黄河东侧片山地,缓缓低吟:“河东……”
王安石提声道出赵顼心中犹豫:“若如燕达所言,当加授韩绛河东宣抚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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