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解双手被根绳子绑,绳头则扯在刘希奭随从手中,走得踉踉跄跄。刘希奭丝毫不顾忌他身份,让窦七衙内恨不得把这名阉人身上肉口口地咬下来。他瞪着刘希奭背影,嘴里不停地念叨,“等爷爷来,就把你千刀万剐。”
听着后面传来声音,刘希奭心中愈发坚定。既然已经得罪窦舜卿,那就得罪到底好。他是中官,是天子近臣,在天子心中留下个刚正不阿名声,比拍好窦舜卿马屁对他更有利。
“走快点!”刘希奭沉声喝道,“早点让窦副总管看看他孙子做得好事!”
“快来人呐,王家大嫂被打得快不行!”
“啊也!那些贼人把王押衙儿子女儿都丢到井里去!”
连串吊高嗓门喊声适时地从王启年家院中传出来,将窦解罪行当众叫破。传十,十传百,在场几百人都听到,火场中空气仿佛凝固,连救火人也停手。不用眼看,直接就能感知到,燃烧在周围百姓心中怒焰,甚至比净慧庵还要炽烈。
刘希奭终于从极度震惊中警醒过来,环视着怒意沸腾人群,他干咽口唾沫,怕是不用等到明天天亮,窦解今夜做事就能传遍整个秦州。
傅勍这时靠过来,脸上神色比哭还难看,“走马,你说该怎办?窦七衙内还有官身啊……”
“还能怎办?!”刘希奭在肚子里从傅勍开始直骂到傅家祖宗十八代,若不是这个醉鬼,他如何会落到眼下这般进退两难境地。
“傅勍!你领兵巡检城中,难道不是为捕盗?今夜你既然捉到贼人,不送去衙门见官,难道还想放他们不成?!”刘希奭从牙缝里挤出声来,却是破釜沉舟。眼下情况与窦舜卿结下死仇已是板上钉钉,既然如此,不如在窦舜卿身上再踩几脚,踩得他不能翻身,这样才能保全下自己。
在数百围观百姓面前,秦凤走马展示着自己铮铮铁骨,“不管是不是窦观察家衙内,也不管他是不是有官身,即犯律条,伤人害命,决没有轻饶道理!傅勍,将这些贼人押去州衙,请李大府给个公道!”
他再指着仍在燃烧着火场,对着欢呼出声数百人众,放声喝道:“火势尚未熄灭,尔等如何能放手,还不快去救火!”
方才番话,刘希奭已经树立起些许威望,他如此说,众人便纷纷应是,灭火工作重又紧张地展开。留下傅勍继续指挥救火,刘希奭便亲自押窦解众回衙,跟在后面百姓又有五六十人,都是些老弱妇孺,不用参与救火,却能去跟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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