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臣……”
念着这个名字,董裕又觉得他伤疤开始发痒。在那战之后,他设法打听到那名宋军将领名字。就跟留在他脸上这道永远也不可能消退掉伤疤样,董裕心中恨意在他斩下王舜臣首级前也绝不可能会消失。
“董裕,还在想托硕部事?”个有些苍老声音在身后响起,董裕连忙回头。
个光溜溜脑袋先映入他眼中,继而才是穿身肮脏僧袍,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老和尚。
董裕赶紧下马,冲着老和尚行礼:“师尊,你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如副巨大红色绸绢,在天地间批洒开。映得露骨山头上无数白石片亮红,仿佛炉膛中燃烧着石炭。
董裕骑着马,顿足在露骨山南侧山道上,远远眺望着南方。
天气炎炎,即便是太阳落山后,山风仍带丝暑气——如果是汉人,也许会觉得很舒服,但董裕身为高原上吐蕃子民,却是分外耐不热。
他身上皮裘脱半,露出半边坚实如铁胸膛。腰间五彩系带松松地系着,半幅披肩搭在肩头,用是最上等绢绸,在落日余晖中闪闪发亮。
在董裕右臂上,系着个三寸大小圆盘形饰物。上面缀着颗颗圆润如珠、名为瑟瑟碧色宝石。这是吐蕃赞普系才能佩戴标志,代表着臂饰主人拥有继承自松赞干布血脉。如果是普通部族族长,臂饰就只是单纯金银之物。
“嗯。还算赶得及。”老和尚应声说着。
能让河州带仅次于木征大首领董裕恭敬有加,在西北蕃落中已经没有
而董裕能配上这件臂饰,便是因为他是前任赞普唃厮罗亲孙,现任赞普董毡侄儿。同时也是河州蕃部第二号人物,仅次于他兄长木征。
他立马于高高山道上。隔着重矮丘,在南方极远处点淡淡星火,是来自于宋国最西处寨堡——渭源堡——光芒。不过渭源堡并没有驻扎多少宋军,历年来,吐蕃勇士若要东去,根本都不用理会渭源堡中守兵。
董裕本也没把渭源堡放在心上,直以来他总是很自大地带着他兵从渭源堡前通过,去找他岳父说话。这样自大,直到他今次被王韶带着七家背叛吐蕃部落,从身后狠狠地捅刀后,才烟消云散。
董裕摸摸右脸脸颊上刚刚长出来粉红色新肉,嘴角抽动下,绽出个狰狞无比笑容。眼底阴寒森森如电,那是饿虎在夜色下,盯着猎物时闪烁幽幽寒光。
尽管已经过去几个月,但中箭那刻,董裕仍牢牢地记在心间。他从没见过那样迅疾箭术,也就是个呼吸那短暂时间,堵在逃路之上,迎面而来那名宋人,竟然口气射十多箭。当时董裕竭力地避开其中半,又靠着他身穿硬甲挡住剩下半,但最后还是漏箭,扎在他脸上,箭头甚至杠到牙齿,硬砸他两颗大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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