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首小令说不是,韩官人你也不可能是这首小令作者,二十岁春风得意,怎可能有四五十岁悲叹?”这几句,路明咽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路明才学并不出众,甚至还不如韩冈。但即便是以他这点学问,却在冷静下来之后,眼便看出诗中破绽,查明韩冈谎言。
“路兄果然心明眼亮,”韩冈笑赞道,他承认道,“作者确不是,人可欺,天难欺,所以也不能夺为己有。不过既然世间皆穿此诗是关西老贡生所为,路兄何不干脆认下来?”
韩冈说完,便紧盯着路明反应,看着这位三十年不中老贡生脸上神色如走马灯变幻。到最后,路明放弃地叹着气:“官人不是说吗,人可欺,天难欺。这事路明也做不来。何况在下就这点学问,说是做,谁又会信?”
韩冈点点头,收敛心中杀意。他虽然不打算窃取文名,但这首《天净沙》他也不想让人偷去。若路明受自己这多人情后,还敢夺己之物,他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不过路明能做出正确决断,不为时之利所诱,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帮上他把。他说道:“前日在西太宫番话,是韩冈信口而出,非有恶意,还望路兄勿怪。”
大笑,笑声打碎厅中尴尬:“自来都是求着花魁来,今日把花魁给气走,玉昆你可是独份。”
路明也跟着笑道:“不过韩官人也说得没错,关西得胜歌有十几二十首,却没有首是能唱得出来。”
韩冈心中歉疚转瞬即逝,他说可没有句假话。想到得胜歌,韩冈现在便又回想起镌刻在心底那幕:“上次听到得胜歌。还是两个月前,秦凤张都监以两千破万人,大败西贼,凯旋而还时候。灯火如星河,歌声冲霄汉。关西男儿豪迈自歌中而出,不是女子可比。”
“官人说得好!”刘仲武拊掌大笑,韩冈正说到他心底里去。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章俞又叫个上等妓女来陪着韩冈,不过还是远远不及被气走周南。喝酒,行令,划拳,不会儿,酒席上热闹又高许多。
“虽然官人你是信口之言,但那当头棒喝对小人意义,却没
顿酒喝不短时间,最后因为韩冈晚间尚有要事,方才作罢。
互相道别后,两拨人各自回住处。返家返家,回驿馆回驿馆。只是刘仲武喝得太多,韩冈让李小六雇辆车,直接运回去,而他则是和路明租两匹马,往回走。走在回驿馆路上,路明问道:“韩官人,为何不在诗后题名?!那可是难得见佳作。”
韩冈没喝多少酒,而且他方才喝和旨又是以清淡著称。头脑清楚得很,“也有话要问路兄,为何你方才不提出来?”
韩冈这反问,路明脸上疑惑之色不见,却露出副“果然如此”表情。
“‘小桥流水’,这句说是秋天——深秋。冬天黄河都结冰,何况小桥下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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