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听,当即滚下骡子,哭拜在地上:“官人大恩大德,路明粉身难报。父母生,官人救,官人就是路明再生父母!”
韩冈听得寒毛根根倒竖,如此奇人当真难得见。他赶紧跳下马,将路明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韩某哪里当得起!”
路明又重重地磕个头,方才起身,抬着袖子擦着脸上不知何时挤出来泪痕。
路明绘声绘色表演,韩冈心中暗赞。他其实本对这位免解贡生没有什好感,只是看到名儒生路遇坎坷,顺手帮上把,也是情理之事。既然是惠而不费之举,帮下又无妨。但现在看来,路明当真是个妙人。而且在韩冈想来,他既然是免解举人。自然有过多次前往东京应举经验。人头熟,道路熟,有他做伴,也可算是个向导。
行重新上路,往着京兆府赶去。
“路兄连续数科皆得发解入贡,才学那定是好。但入京次,家财可是耗用不小。”
“箪食,瓢饮,回也不改其乐。区区阿堵物何足挂齿?”
“若这些税吏也能如路兄这般便好!”
被韩冈提,路明下愤怒起来,“晚生本想着能运点土产进京,好贴补下盘缠。谁想到突然之间税卡就变得那严。‘王何必曰利’,这分明就是与民争利啊!”
路明愤怒,韩冈为之失笑。他上下打量下路明,从骨头里透出着穷酸破落。大宋不同明清,考上举子,也不能被称为老爷,除非能得中进士,不然便是辈子措大。
路上,路明拉着韩冈谈诗说词,费尽心力地想表现番。只是这水平基本上是在陕西路贡生们平均水准之下,韩冈听着有些不耐,但犹装出饶有兴致样子。
而当韩冈把话题转往军事水利方向时候,路明又大吹胡吹通瞎话,连边刘仲武都听得摇头。很快,路明自知肚里无货,便又把话题转回到诗词歌赋。过阵,不知怎又扯到历年进士
路明坚持,韩冈则难以理解。他次次重复地去京城考试,还要靠着贩运来支持。这样盲目行动,最终什回报都不会有。韩冈对如此无谋行为实在难以理解。
屡考不中,实在不行可以去考特奏名,那难度比起进士试要低得多。只要考上,便能补授文学、助教类学职,领着朝廷俸禄足以养家糊口。总比要抱着个不切实际幻想,要强得多。
别过山羊胡子,韩冈行终于再次启程,只是三人变成四人,多个路明出来。
韩冈和刘仲武都是驭马而行,连李小六也有匹马骑着,而路明骑仅仅是头骡子。虽然原本那头老骡子已经在税卡上被换匹健壮大青骡,但骡子背着大捆货物,又加上路明重量,走起路来仍是呼哧呼哧步三晃。
韩冈看半天,心中不忍——对象当然不是路明——便说道:“路兄若是不嫌韩冈冒昧,不如就跟在下同行,等到驿站,也可换乘马匹,如此行程上也能快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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