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淡淡笑,又谦虚几句,但王厚说并没有错,正确情报决定战局成败,这确是他功劳。
虽然韩冈猜不到陈缉行动准确时间,但陈家老四这几天就要从凤翔府押来,他不信陈缉会放着亲兄弟不救。又想杀自己,又想救兄弟,那时间安排就要大费思量。考虑到两件事难易程度,比起可能造成大量人员损失劫囚,还是把更容易诛杀仇人放在前面更合适。
还有另外件更重要因素,秦州是西北边境,而凤翔府在秦州东面。先杀韩冈,再去劫囚,可以顺势向东,逃亡内地。但先去劫囚,再杀韩冈,即便成功,当所有通往内地道路都被封锁,到时往哪里逃?西北蕃部?那是找死。向南去蜀中?冬天翻越积雪秦岭更是找死。难道还能留在秦州?
韩冈相信陈举儿子不是蠢人,当能算到这步。所以陈缉如果要动手,也只会在这两天。方早有准备,方却是自说自话,被仇恨蒙蔽双眼,有着现在这样结局,又有什好惊奇?
从近两个月前飞将庙中场闹剧开始,连串风波终于有局,最后点余波在这里已经平息,韩冈仰望天空,长长地舒口气,白色气息带着积压在心底切不安和忧虑,在夜空散去……
任何事情,头脑中只剩个逃。
但赵隆已追到身边,他无意把功劳丢给上天。雄壮身子踩着马镫站起,摇摇晃晃,仿佛头熊与老马在表演马戏。摇摇晃晃身子没有影响赵隆动作,他瞄准陈缉肩膀,用力挥下铜简……
韩冈站在家门口,他父母惊醒后又被他劝入家中,由韩云娘陪着,依然有些坐卧不宁。王舜臣守在韩冈身侧,几十个被惊起村民聚在左右,立功劳李癞子在韩冈面前点头哈腰,谦卑地笑着。而家门前道路上,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具尸体,王厚蹲着那里点验着数目。
大局已定。
不费吹灰之力。
五日后,陈举谋叛之案定罪。主犯陈举凌迟于市,其二子陈缉、陈络并斩,妻女悉没于官,从犯刘显以下或斩或绞或流,无人得脱。日之间,菜市口上,处决竟达十人之多。刑求之多,株连之广,秦州五十年来,以此案为最。
当日,李师中亲自监刑,王韶列坐,秦州城中大小*员几乎都到齐。刑台周围人山人海,如同社日般热闹。
随着李师中声令下,儿孙
比预计更为顺利。
李信回来,带回黄大尸体。赵隆也回来,他鞍前横架着半死不活陈缉。
“恭喜玉昆!”王厚站起来向韩冈拱手称贺,“贼首皆已擒斩。陈缉、黄家兄弟都在此处,陈举余党全都完。再加上过山风这个添头,都是玉昆你运筹帷幄之功啊!”
“岂是人之功。”韩冈笑着谦虚,“没有众家兄弟奋命,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措大罢。”
“玉昆莫自谦。若无你提前找们几个过来,又哪有今夜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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