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鸣声遍地响起,箭落处非死即伤。支支白羽箭在蕃贼身上轻轻摇晃,正如被插上朵朵随风起伏白色鸢尾花。
好个插花!
王舜臣人弓就将蕃贼射得不能前进步,可他毕竟只有人,贼人反击随之而来。只听得后方名蕃贼大喝几声,十几名蕃贼同时立住阵脚,向王舜臣射出利箭。十余支长箭齐齐攒射而来,逼着王舜臣横着退到路边棵树后,肩膀上还中箭。
躲在树后,听着身前树木被射得噗噗作响,看着在肩膀上晃动箭矢,王舜臣痛得龇牙咧嘴,暗悔没有穿着盔甲出来。若是有盔甲在身,他就可以硬抗下贼人弓箭,多射死几个,定能让贼人彻底丧失战意,可现在却是他被蕃贼压制得探不出头来。
“日他鸟!”王舜臣恨得直磨牙,“这多战功啊……”
韩冈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秦州和甘谷都有人意图杀他而后快,即便知道也无力去顾及,因为他眼前,就有群人手拿刀剑想要他性命去。
“数……数目好多!”名年轻民夫被吓得结结巴巴。而他能说出话来,已经算是好,其他民夫都是瞠目结舌,面如土色,直如雷惊蛤蟆,连句话也说不出。他们都跟韩冈样,随身带着弓箭,但此时贼寇来袭,却都忘将长弓举起。
“‘树木’多又如何?树多就砍!树少就栽!”王舜臣悠悠然开着玩笑。长弓提于手中,下马独自上前。
前行二十步,王舜臣双脚前后站定,以弓挂臂,大喝道:“只是爷爷不会栽树砍树,只会插花!”
韩冈终于知道,王舜臣自信从何而来,也知道王舜臣为什没有要他人起上前。韩冈从来没想过,个人、张弓,竟然能射出瀑箭雨!
……
王舜臣战局不利,民夫们开始慌乱起来。见势不妙,韩冈挥手指
在山林间冲出来蕃贼接近五十人,冲在最前面七人看起来最为精悍。王舜臣目标正是他们。
开弓搭箭,箭矢离弦。
第支箭,射入第个贼人左眼,第二支箭,在第二名贼人脸上开出朵血花,第三支箭穿喉而过,第四支箭,则将第四人心口洞穿,而此时第个贼人才刚刚栽倒在地。其后三人见状,反身就逃。王舜臣又是连珠三箭,直贯其背,将他们射倒。
套在拇指上铜扳指前后闪动,小指粗细丝麻弓弦幻成抹虚影。长箭破空尖啸连绵不绝。弦声鸣动,演奏出阵阵杀伐之音。万人敌那是虚言夸大,但人敌百,王舜臣却做得如吃饭喝水般轻松自在。
王舜臣所用长弓并非强弓,力道也许只有石二三,尽管禁军中上四军招收士兵最低标准是开九斗弓、两石七斗弩,但武将用弓不到石五斗力,射不穿敌军铠甲,出门都没脸对人说。可王舜臣掌中那张石出头战弓,也许射不穿党项人身上精铁瘊子甲,但精准异常落点,让长箭箭头完全不需要与坚实甲叶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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