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枝灯恍恍惚惚,以为徐行之还在门外,便把脸朝向虚掩着殿门木
徐行之心中涌出阵深深无力感。
无力过后,徐行之紧绷肢体渐渐松弛下来,忍住口腔里阵阵往上顶涌酸涩感,伸手揽抱住九枝灯脑袋,晃来晃去,看姿态像是在哄个婴儿。
他知道,九枝灯是真不行。
徐行之是真恨过他,也是真疼过他。疼恨,都是同个人,他没办法否认这点。
杀也杀,打也打,他没力气再去恨,颗心在疲累中反倒衍生出丝丝缕缕柔情来。
徐行之拿木手反勾住九枝灯衣领,猛然将他从地上捞起,左手抡圆,挟着劲风巴掌打到九枝灯脸上。
紧接着,他将九枝灯摁在地上,没头没脑地狠揍好几下,每下都是往他脑袋上最脆弱地方捣,恨不得把他打死作数。
然而打着打着,徐行之拳头落不下去。
他拳缝里沾着几近干竭淡粉色血,是九枝灯。
……是他从小带大、珍视得宛如掌中宝物小孩儿流出来。
得像血。
九枝灯气力丝丝竭尽,渐渐已什都看不见,他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修得整齐指甲在地面划擦出细碎响动。
他开始呓语,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
他只晓得自己很想念醒尸温雪尘,想念这具知晓他所有卑劣故事、在死后才成为他朋友醒尸。
他觉得孙元洲也很好,只是在活着最后个月才真正认识他,实在是晚些。
躺在徐行之怀里,九枝灯已丧失全部知觉。
在他看来,自己已浮在个舒适柔软梦里。
他冰冷发青手指擒住自己衣襟,将脑袋歪在徐行之怀里,虚睁着双眼睛,问道:“师兄,若没有托生于魔道,会是什模样呢。”
徐行之在心里说,若是那样话,你会是个再好不过孩子。
但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拥着他。
徐行之喉咙阵阵抽紧,大喘过几口气,俯身攥拳,把拳头抵在九枝灯脑侧,声音颤抖得不成人形:“九枝灯,你他妈混账啊……”
九枝灯乖乖躺倒在地,具流干鲜血躯壳轻若鸿毛,听到徐行之指责,他忧愁地皱起眉毛:“……师兄,抱歉。”
……“抱歉”。
重光、北南、曲驰、如昼他们十三年光阴,清凉谷两千名弟子性命,流离失所众多正道弟子,在九枝灯看来,统统值不上句“抱歉”,仅仅是句“不后悔”而已。
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人声抱歉?
九枝灯絮絮叨叨地说:“温雪尘,留茶给他……”
他烹个月茶,却始终没能等到他从蛮荒回来、见他最后面,着实遗憾。
在他念出“温雪尘”三字后,殿门霍然从外打开,当胸记猛击,把他撞翻在地,滑出数尺远。
这个名字从九枝灯口中念出,令徐行之生出无穷愤怒,只想狠狠揍他顿。
他也确实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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