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枝灯冷汗瞬间而下,捂着嘴踉跄推开殿门,衣衫凌乱地冲入殿侧竹林间,扶竹弯腰,口口呕出清水。
直至他将自己收拾停当,自竹林间走出,也无人看到山主狼狈相。
他神色昏暗,眼角沁红,孤身人在殿前阶上坐下,静静等着殿内酒气散去。
九枝灯红着眼睛看向月亮,像是只安静兔子。
此时他又变回那个总是习惯等待少年,坐在风陵山角,等着他喜爱半夜出外饮酒师兄回家,为他温上碗解酒汤。
被这般直截当地戳穿,女子颇觉无趣,但想着来时与姐妹们打赌,还是掩口娇笑声:“山主当真是火眼金睛。如今天寒,饮这杯酒,暖暖身子吧。”
“不饮酒。”
“瞎说。”女子笑,“听人说过,山主可是海量。”
九枝灯周身连带着双眼道冰冷下来:“……戒。”
女子撇撇唇,。
九枝灯不甚在意,展卷自观,吩咐道:“将周云烈叫来。此事由他主理。”
弟子颇有不解,但不敢有所违逆,拱手道:“周川主身在应天川,是现在传唤,还是等明日早……”
“他闲得很,何时叫他来你们定便是。”九枝灯将掌中书翻去页,“总将自己闭锁起来日日炼丹,他也该做些正经事情。”
弟子领命退去。
少顷,另名弟子推门而入,带入股清淡香风,以及远远声信弹上天尖啸声,震得九枝灯眼前灯花簌簌落几朵。
阵风过,廊下悬挂风铃叮叮当当响起来,九枝灯唇角噙起
初修合欢宗不久,天赋尚可,便养成些不知天高地厚性子,对此等青灯僧侣也似美男子既是畏惧,又是忍不住上心。
可不待她有进步动作,九枝灯便道:“只需人服侍茶水,没有别话好说。去吧。”
女子讨个老大没脸,因为比寻常女子多美色,她心眼也缩成个针尖麦芒大小,临走前还不忘笑话句九枝灯:“你这里半点人味儿都没有,就像座坟。”
九枝灯没有与她计较,她也料想到这点,过嘴瘾,得意洋洋地走,甚至忘记带走她特意调制暖情酒。
味道丝丝缕缕地自镂银壶盖下飘出来,让九枝灯再无心批阅下去,他心烦意乱地将酒壶推开去,想与它相隔远些,却时失准头,酒壶自桌案旁倾翻下去,虚掩着壶盖摔脱开来,酒香味立时填满青竹殿角角落落。
女子声音轻轻柔柔,像是温得恰到好处梅子酒:“山主,是初来服侍您。”
九枝灯头也不抬,仿佛那老竹新墨都比眼前娇美女子面孔来得有趣数倍:“茶水放下,你可以去。”
耳畔传来水液入杯声响,缕酒香飘来,惹得九枝灯眉心蹙,侧目望去,恰与那女子含情妙目相对。
那双眼柔柔眨,衔喜带笑,像是多情雁目。
九枝灯不理会那眼中掺杂媚灵之气,口吻冷情冷感,横平竖直:“……修合欢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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