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四门约定俗成点名习惯,首徒名姓永远是放在第顺位,陆御九把这三个字咬得荡气回肠、回声阵阵,仿佛是想教那卧于蛮荒黄沙之下人也能听见。
他寂然半晌,无人相应。
于是,陆御九沉气息,喊下人名字:“解心远!”
他声音旷然如海广场上激起层层回音,但还未及落下,就听
“温雪尘因护派而死,其遗志未遂,谁应该替他完成此志?!”
“……”
陆御九浑身发麻,抱紧双拳微微颤抖,时失声,有口难言。
徐行之断喝声:“问你,是谁?”
陆御九猛然咬舌尖,鲜血在他舌尖弥漫开来,将他灵台冲至片空明:“陆御九!”
“雪尘跟说过,清凉谷每日不定时清点人员,晨会、午会、晚会。”徐行之将名册拍至陆御九胸口,“……今日,午会点名。”
陆御九惶恐:“徐,徐师兄,……”
徐行之并不理会他惶恐:“你是谁?”
“……”
徐行之以扇柄压住他额发,敛去面上厉声道:“问你,你是何人?”
多好多人,就像个家。”
徐行之笑,因为规矩严苛清凉谷,其实是四门之中最不像家地方。
陆御九也笑:“当初入谷,是第两千零五十名弟子。现而今却是最后个活着人。”
徐行之注视着弥散流转薄雾,轻声道:“活着就很好。”
“活着人该给他们立碑。”陆御九搭在膝盖上双手死死握紧,“他们没有碑。甚至不知道他们埋在哪里。”
徐行之拂袖:“陆御九,点名!”
抛去木簪,解去外袍,陆御九将精心藏多年清凉谷袍服整理得平整洁净,手捧名册,步步踏上高台之中,挥长袖,便有密云叠然而至,将天光尽数掩去。
那孩子面貌、孩子体量青年站在高台之上,张臂吟唱鬼族咒语,袍服被灵力激荡,呈烈烈如火之势:“——清凉谷诸弟子,来!!”
失天日之后,谷内登时骚动起来,烟枕寒流,凉气纵生,惹得徐行之打个抖。
陆御九形单影只地站在台上,高声呼啸:“温雪尘!”
“是……”陆御九深吸口气,“陆御九。”
“陆御九又是何人?”
陆御九眼中星星点点地闪出决然之色,挣开徐行之压制,倒行两步,撩袍以清凉谷礼仪相拜:“在下清凉谷下级弟子陆御九!”
“你可有继承上任清凉谷大师兄温雪尘遗志?”
陆御九眼含热泪:“是!”
“谁说?”徐行之轻声道,“他们碑不就在这儿呢吗。”
……顶天立地,就在他身边。
见陆御九时没能领悟他意思,徐行之站起身来,探手入他怀中,取出那本陆御九笔笔抄录出清凉谷名册。
他翻两页,低头问陆御九:“现在什时辰?”
陆御九茫然片刻,望向殿侧日晷仪,不甚熟练地从自己已撂下十三年知识中判断出现在时辰:“午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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