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将空月光吹得凌乱不堪,他裹紧薄裘外袍,仍被风呛得咳嗽两声,些许酒液泼出,落在空明片阶前。
六云鹤方才声嘶力竭问出问题,九枝灯曾在无数个夜里问过自己千遍万遍。
他要待魔道如何?他将把魔道前路引向何处?
当初,夺魔道主位、炼元婴之体,九枝灯承认只是为满足自己私欲,只是单纯想要有资格师兄比肩。
现在,师兄不在,师父也不在。
九枝灯静静盯着他,目光中隐有暗流。
“杀为罪,屠万为雄!”九枝灯沉默激怒六云鹤,他双腿已断,挣扎不起,索性目赤唇白,厉声嘶吼道,“以己之力毁风陵山主,毁风陵山首徒,无愧于魔道!九枝灯,你是什?!你算什东西?你又凭什惩处?”
他愈说愈得意,也愈说愈悲怆,疾呼道:“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你是魔道!你自出生便是魔道!你就算杀,你身体里流着也还是魔道血!”
“为何要杀你?”
九枝灯终于开口,清冷如雪光薄刃目光投向六云鹤,认真反问:“……活着,难道不比死难过万倍?”
疑,其实当年,清静君是知晓他在那里。
而他不戳穿九枝灯理由也相当简单。
若是他开口戳破此事,按广府君性格,身为魔道后裔九枝灯既然知道这等秘密,便必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bao毙”于风陵山中。
清静君向来性情温吞如水,道心似海,他不愿伤害任何人,便选“无为”,对自己,对师兄,均是如此。
然而现如今,唯能解答他这个疑问清静君已不在。
没有师兄,没有师父正道,还有什值得他留恋吗。
六云鹤说得对,那已是他终生回不去故乡。
——况且,知道师兄背伤,唯有自己与孟重光。师兄既然被孟重光救
六云鹤被他唤来魔道弟子拖走时,兀自挣扎,桀桀怪笑:“还活着作甚?看你如何毁灭魔道吗?”
九枝灯没有回答他问题。
很快,殿中便又只剩下他人。
他从倾翻桌案边拾起只铜脚杯,把铜酒壶,内里还有些许残酒,倒出来后恰能满上整杯。
九枝灯持着斟满酒杯走至空荡殿外。
真相几何,又有什意义呢。
九枝灯垂眸看向眼前六云鹤,声音里已丧失喜悲嗔怒:“你害师父,也害师兄。”
六云鹤昂起下巴,无畏地笑道:“兹事体大,魔尊大人把这样秘密告知手下,手下自然以为您是想要做些什。”
九枝灯冷笑声,并不对他行径评点些什。
六云鹤见他这副嘲讽神情,心中不免激愤,生出片片锐刺,声音随之尖利起来:“九枝灯,你这是什表情?征狩之年,师父死于风陵岳无尘手下,这回,他为魔道,又死回!你呢?你除步步把魔道拖进深渊、步步逼得魔道四分五裂外,你做什?你又能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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