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回到风陵时,不出意外地被广府君堵住。
他相当怀疑广府君在处理派中事务时,是将“抓徐行之小辫子”作为其中项重要任务来完成。
跪在青竹殿门口,广府君脸上黑气缭绕,不顾来往弟子注目,厉声呵斥道:“你又跑哪里去,弄得这身龌龊酒气?!”
徐行之摸摸鼻子:“您都说,这满身都是酒气,再说是去听山下水陆道场讲学,您信吗?”
广府君手中手板下落在他脑袋顶上:“还顶嘴!”
……不急,慢慢来。
待六云鹤走后,九枝灯从桌下捧出又只卷缸。
其中装盛大量信函,这些函件十之八九来自于魔道各分支,从半年前开始便雪片似朝他飞来。信函明面上均是恭贺他成功获得元婴之体,但话里话外,都是请求他整顿魔道、攻打四门。
这切,均因为他是元婴之体。
而魔道中上名元婴老祖,是他嗜血杀伐叔叔卅罗。
抬头看他看:“何事?”
六云鹤站在那里,整个如同把出鞘寒锋:“方才看您在与徐行之饮酒,便未能告知于您。……黑水堡反。”
九枝灯薄唇微微抿,头也未抬:“镇压。”
“对于各分支不满,您除‘镇压’、‘安抚’之外,还有别命令吗?”六云鹤语中含讽,“……您太清楚他们想要什吧。”
九枝灯直接道:“他们要给不,也不想给。”
徐行之已经料到接下来他会说些什。
广府君厉声道:“滚回去抄书!”
徐行之适时地露出惊讶与苦恼表情:“师叔……”
果然,瞧他脸气苦,广府君神色才缓和些:“没得商量。今日去抄《风陵史录》,三遍。明日清晨交与。”
徐行之认命地低脑袋
卅罗于四门而言,是渴血食肉狂徒杀神,但于魔道而言,则是不幸陨落英雄豪杰。
而现在,新卅罗出现,而他竟然不想向四门实施报复,这怎可能?这又怎可以?
——当年,他被送去四门,四门疑他,认为其心必异。
——现在,他回到魔道,魔道同样疑他,认为其心必异。
九枝灯疲惫地倒在椅背上,苍凉又好笑地想:九枝灯究竟生几颗心,能由得人糟践呢。
六云鹤道:“那您要‘镇压’魔道各门可太多。他们不会接受个已有元婴之体尊主,既不思谋拓展魔道版图,也不肯为昔年卅罗将军之死向正道实施报复。尤其是……他还在仙门中长大。”
说到此处,他语气中更多几分令人厌烦傲慢:“……斗胆问您句,您心,究竟是向着魔道,还是向着风陵?”
九枝灯不欲与他多争长短,重复遍自己命令:“镇压黑水堡。不管生死,带黑水堡堡主来见。可听得懂话吗?”
六云鹤哂笑声,抱拳告辞。
掩门之时,他眸间隐有厉色,直到他双眸盯向徐行之离去之处,才慢慢地扬起个意味深长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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