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重光自从看到九枝灯被搁上那张床,眸色便阴沉下来。
徐行之在榻边坐下,细细端详着九枝灯眉眼。
真是神奇,当初
他重复着同句话,眉眼湿漉漉,乌发垂下盖住单眼,另只眼,已变成魔道正统后裔才会有火红赤瞳。
此时九枝灯根本想不到徐行之现如今处境如何,也想不到更远以后,他只能昏昏沉沉、反反复复地请求,不要送走他,别送走他。
徐行之轻声允诺道:“不会,不会。”
九枝灯很快力竭昏去,徐行之却直拍抚着他肩膀,下下,哄孩子似。
温雪尘在二人背后凝望许久,方才低声叹道:“……殊途之人,何必硬要求同归。”
这三字触动九枝灯已经死水无澜心弦,他渐渐屈起身来,抱紧头。
他还活着。
他体内经脉流转已与寻常状况截然不同。
他……
九枝灯把自己越缩越小,恨不得就此消失在这世上。
羡慕。
他与清静君倒真是亲师徒,样都是性情淋漓之辈。
至于温雪尘自己,已经很久这般没有敢于行天下大不韪之事冲动与少年意气。
此时,九枝灯微微蹙眉,似是要醒来。
徐行之自言自语低喃温软得不像话:“……多睡会儿不好吗。”
徐行之固执地回他:“偏要求个同归。”
待九枝灯经脉流转平稳下来,徐行之去趟清静君居住浮名殿,和他对谈个时辰。无人知道他们在此期间究竟说些什。
随后,徐行之将九枝灯从玉髓潭带出,安置在自己殿中。
孟重光已经从会场返回,见他抱九枝灯入殿,唇角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但终究还是露出乖巧笑意来:“师兄回来啦。”
徐行之嗯声,把九枝灯安放在自己与孟重光共眠榻上,替他掖紧被子。
徐行之从没听过这般悲伤入骨声音,字字仿佛是从心头挤出来血:“师兄,是魔道……是魔道……”
多少年来,他唯恐避之不及阴影,终于在徐行之华服加身这日猝不及防地降临到他头上。
徐行之将他头拥入怀中,颤声道:“不,你是师弟。”
……不管是魔,是鬼,是妖,是人,永远都是徐行之师弟。
九枝灯这样无生机地贴靠在徐行之怀里,不知呆多久,才像是记起什,用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力道抓住徐行之前襟:“……师兄,师兄……哪里都不想去。……别送走。求求你,别送走。”
他单手扯下绣云刺金道袍,包裹在九枝灯脑袋上,并用手掌垫在他脑后,好教他躺得舒适些。
少顷,九枝灯含着沙子似嗓音在他掌下响起:“……师兄。”
“在。”
“师兄。”九枝灯直挺挺躺在那里,手指都没有动弹根,姿态仿佛是濒死之人在等待秃鹫,就连发问声也是轻如蜉蝣,“……为何要救啊。”
徐行之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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