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声道:“不必入内,在此处等着便是。”
守山弟子还想劝说他:“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可们端容君若是只与道友有面之缘,怕是难以想起。若们通传后,门主却忘……”
“风陵常伯宁。”
守山弟子微怔:“您姓甚名谁,哪家仙山?”
遭此问,韩兢脑中瞬时转过百八十个姓名、身份。
这些年,他游走于虚实之间,荣华有过,尊贵有过,他大可信手拈来,自抬身价。
然而,韩兢只道:“剑川之外,月色之下,与他有过面之缘道友。”
封如故说,你不会逃,你逃不过你天道。
想起此言,韩兢不禁抬头望天。
……天道吗?
个时辰后,韩兢站在风陵山脚下。
抚抚面上红纱,他举步往山中走去。
不世门人,多是惧怕时叔静。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
他双眼睛毫无悲悯可言,渠着汪深不可测深潭,显得格外鬼气森森,谁也不敢妄自探知那深潭之下究竟埋藏何物。
总之,因为不详,所以不祥。
察觉到那人闪避,韩兢重新垂落视线,把白鹤抱起,自行归家,洗漱休憩。
只,红喙白羽,身上还带着稚弱绒,却已有亭亭独立君子之态。
韩兢从未想过,在自己离开丹阳峰后某日,已长成白鹤居然会拍打着翅膀、带着满身风尘,落在自己身侧。
韩兢留下它,却从不带它与自己同行。
白鹤就此留在朝歌山,时时等他归家。
……白鹤甚至没有名字。
面前风陵弟子愣愣,坚持道:“客人,拜会门主,需报姓名。”
“你这样同他说,他会记得。”
说到此处,韩兢也不很相信,补充句:“……或许吧。”
“们山主正在会见荆家掌事,抽不开身。”守山弟子道,“客人不报姓名,们无法请您入内等候。”
韩兢将自己立作把长剑,如他所佩“春风词笔”。
在风陵通天柱前,韩兢被守山弟子拦住:“这位道友,来此何故?”
虽是例行盘问,但弟子眼观韩兢姿容仪态,根本不曾觉得韩兢可疑。
他通身仙灵之风,看便知是道中之人。
韩兢答道:“来访故友。”
“故友何人?”
第二日,韩兢离开朝歌山,仍留下那只鹤。
他在山下驻足良久。
以往他每次出门,皆是有目标,少有举目四望、不知去往何处时候。
天下之大,如今他可以去哪里呢?
韩兢曾问封如故,给他三日自由,不怕他跑吗。
韩兢已经给自己取太多名字,不想再耗费心神在无谓事情上。
但他却不知,明明无谓,自己为何还会为它摘来桐实红豆,细心哺喂。
在白鹤与他亲昵时,有不世门年轻魔道与韩兢擦肩,随口同他打声招呼:“时护法,遛鸟啊。”
韩兢仰头,静静看他眼。
这眼本没什意义,却叫那年轻魔道悚然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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