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睡眼朦胧地醒来，身上盖着被游红尘洗好
、散发着皂角淡香外衣，而他身姿笔挺，坐在房间
角，或修功，或习字，安安静静，言不发。
养
四年习惯，改不掉。
困于山上十年间，他睁眼，只看到空荡荡房间时，起床念头便烟消云散，总会蒙头，再睡过去。
现在，他眼已半瞎，身已半残，却有幸重新见到年少时熟悉而又习惯幕，难得心安起来。
然而，这份心安也没有能持续太久。
他什
都不懂，封如故是他带他进入尘世第人，因此，他会本能地模仿封如故切。
封如故自小养成身少爷习惯，早起晚睡时，必然要用青盐净牙漱口。游红尘最爱做他小尾巴，学着他，取和他分量丝毫不差青盐含在嘴里，大小两个孩子并排站在檐下，动作致地用毛刷净齿。
他漱口，小红尘便学着。
他吐水，小红尘也跟着。
两人同起同卧，起吃饭。封如故夹哪盘菜，游红尘都会把盘子换到封如故跟前，顺便夹走筷子，分量不多不少，必与封如故夹走那筷子相当。
经文是何意，可又觉得隔着半张桌子讲授太过麻烦，索性将他抱来，搁在侧腿上，执笔点字，词词地与他讲解：“‘清静’二字，可指天气晴好，也可指恬静和平心境。
道门经书里曾有言，‘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师祖就曾以此为号……”
游红尘不看纸，只静静看着他。
封如故讲阵，才察觉他执着视线：“看干嘛？”
游红尘：“记。”
封如故饶有兴趣：“你说说，你记什。”
笃笃地敲过门后，罗浮春探头进来：“师父……”
封如故抄起枕头扔过去：“滚出去。师什父，没有你这种吵师父睡觉徒弟。”
罗浮春马上缩回去，隔着扇门，嗓音听起来颇为委屈：“师父
封如故也只得收敛起风流性子来，言行都怕带坏后生，遭天打雷劈。
时日渐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和师兄越来越像，活像个翩翩君子，不过偶尔间流露出来玩世不恭是根本免不。
用荆三钗话讲，他是个天生少爷胚子，腰软得很，到哪里都得软着，靠着。
好在游红尘天生腰杆笔直，体态挺拔，封如故瞧着喜欢，怎肯容他跟自己同流合污，自己歪在榻上看书，还不忘时时提醒他“直起腰来”。
那时候，便如这时候。
游红尘张口，居然将封如故方才所言全盘复述下来，尽管有些地方发音不准，但是半个字都未曾遗漏。
封如故眉开眼笑：“挺好，捡只聪明小鹦鹉。能记是好事，但记住后，要好好想想，内化于己，为己所用。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人；你毕竟不能活成另个。”
游红尘点点头，表情虔诚而认真，却也不知道他懂是不懂。
游红尘确实很聪明。
只是，这份聪明有时也会让封如故苦恼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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