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半天没说出话来。
方临渊看他眼,又将手中账册立起来,朝向站在旁那个抄着手、满脸不安主簿。
“去年每户亩产,报上册子都只有六七十斤,减产过半,不知大人是怎算出将近三万石粮食?”
“这……下官……这……”
那主簿又将求救目光看向郡守等人。
“去买止血伤药。”他说。
那副将手忙脚乱地接下荷包,诧异地看着他。
“去啊。”方临渊面无表情。
那副将看眼端坐周遭官吏们,咬咬牙,还是没敢抗命,捧着荷包跑。
而方临渊则低头,翻开那本账册。
他哆嗦着、瘸拐地走上前来,手从怀里掏出个棉线与草纸穿成册子,递到方临渊面前。
他身上伤口不止处,但怀里册子却护得完完全全,带着汗水与体温。
“下坪村去年账册,草民特带来,将军。”
方临渊双手接过那账册。
那老人却没有松手。
能胡说……”
“不空口白牙。”方临渊说道。
“要不是这个,你们每个每个村子、庄子,里长手中不是都有个官衙盖章粮产簿子吗?每户产粮多少,上头都写明、按手印那个,拿来给。”
座下*员们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方将军怎知道这样仔细?莫说行伍之人,便是家中不种田百姓,都不知道村子里会有这样约定俗成规矩!
“况且。”方临渊点点旁侧那本府衙税收,看向那郡守和寺丞。
“大宣律法写明,十五税,成税收由主家上缴,而非佃农。”他问道。“怎这些佃户们也要交成税,年缴税两成,难道是各位大人替皇上定规矩吗?”
——
蓟北土地平旷肥沃、物产丰盈,于外派地方官吏来说,是难得宝地与美差。
年年有大车粮食送入上京,呈
只三页,坐在旁郡守已经不安地站起来。
“将军……”他想要上前说话,却又不敢,犹豫着站在原处,姿态显得有些滑稽。
方临渊偏头看向他。
“这册子,郡守也看过吗?”
他似笑非笑地在账册上点点。
方临渊抬头看去,便见他浑浊眼睛里含着泪,嘴唇哆嗦半天,对他说道。
“将军,下坪村个冬天……饿死十来个人。”
方临渊看他片刻,郑重地点点头。
“您放心。”他没有多说。
接着,他抬手解下自己腰间荷包,扬手丢给站在不远处副将。
这方临渊究竟是哪来人!
片刻,有人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这……这些簿子都在村民手上,们手里也没有啊……”
就在这时,百姓当中传来道颤巍巍声音。
“草民带将军要看簿子!”
方临渊抬头看去,便见是个穿着破布褂子老人,须发皆白,满面沟壑,手中拄着根木拐。他条腿上有伤,从小腿到脚上血淋淋,将破草鞋都染成黑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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