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打起车帘回头,便见是夜色下暗红骏马。马上那人穿着他衣袍,雪白衣袂与广袖在夜色下飘飞。
只是那人似乎不大习惯穿这样衣服,衣袖都要跟缰绳拧成股。他纵马边驰骋着,边还将胳膊和袖子扯来扯去,将他肩背都勒出身形痕迹。
那是今日在船上,他抚过杯沿那个位置。
片刻,他缓缓睁开眼,只觉心下死水片,仿若恢复那种令他安宁状态。
这该是他想要,却不知为何产生种不知来由低落。
像是在逼迫自己丢掉样极其重要东西般。
有什重要?不过是剪去心上横生而出无用枝叶,避免它们像寄生虫般,将他心血汲取干净罢……
怎可能。
什情爱,合该都是假才对。他如今这般,恐怕只是被吴兴海句疯话迷惑心智,在情爱这虚妄之物上纠缠不休,以至于真将自己当成方临渊夫人,当成他附庸。
赵璴搁在膝头上手缓缓收收。
幸好,他素来清醒理智,即便偶有失足,也会很快觉察醒悟。
马车静静地驶在深夜街头,木制轮毂碾压过砖石声音清晰可闻。赵璴也在这冷冽坚硬声音里,垂下眼,深深吸口气。
片刻,只为让自己眼睛看起来,比那妓子楚楚动人百倍。
宛如在出卖自己肉身般。
他分明该感到耻辱,却竟在方临渊将目光转向他时,像个偷到宝物贼,不自觉地生出卑劣窃喜。
帘幔之外微弱光照进窗来,手中兽首折射出他倒影,只瞬,落在他眼中。
他看见,面具倒影里,仿佛是他父皇后宫里那些翘首以盼雨露妃嫔,眉带愁怨,却还要笔划地将自己愁容妆点矫饰,使其显出富丽华光。
赵璴搁在膝上手,却又轻轻捻下。
哒哒。
忽然,他岿然不动心脏跳动下。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清晰。
赵璴骤然意识到,是窗外马蹄声音。
他把掀开车帘,外头冰冷夜风当即灌进来,将他黑发猛地扬起。
他便这样让冰冷风将他浑身吹彻,以此强令自己心脏平静下去,夺回自己理智思考能力。
到此为止,再不可有第二次。他该有为人自尊,也该有多年惯习冷静。他心力要用来处理更紧要事情,而那些谎言、伪装,也不该用在哄骗个男人上。
他在心中念诵经文般飞快地告诉自己,心里那道声音在冷风之下平静异常。
唯独他搁在膝上那只手,不受控地来回轻轻捻下。
赵璴握着面具手,缓缓地收紧。
他知道那些女人下场会是什,也清楚地知道,她们可悲根源在哪里。
他挣扎着,从那片泥泞中爬出来,难道就是为成为她们吗?
赵璴盯着那面具,许久,像是在于邪鬼对峙。
片刻,他将邪鬼猛地倒扣在膝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