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粹宫正殿里,也是片安静。
宜婕妤正坐在桌前作画,案头焚着檀香。她画是水墨兰花,枝叶颇有清朗风骨,看便是技艺深厚,是难得佳品。
桃枝侍立在侧,为她研墨。
幅画毕,她慢条斯理地吹干墨迹,将那幅画拿起来,静静端详番。
接着,她微微叹口气,素手收,将那副画揉作团,随手丢在地上。
不过刚才,他并没有机会问出来,这会儿走在廊下,被深冬冷风吹,他也清醒过来,觉得之前是自己想多。
薛晏如今身边唯独进宝人可用,他如何能发掘点翠意图,又拿什去筹划呢?那日若非自己提前发觉,有准备,想来那日,薛晏定是要被诬陷个准。
只是前世,自己点都没听闻宫中有这件事风声罢。
这想着,君怀琅不由得往后看眼。
西侧殿门安安静静地紧闭着,门口个进出人都没有。
薛晏忽然不大高兴,让君怀琅有些莫名其妙。
量尺寸量到半,也正好好说着话,可他忽然就冷下脸,草草让自己量完腰围,便下逐客令。
这是君怀琅头遭迎上薛晏冷脸。他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他向来善解人意,知道人人都有心情不好时候,想来有肩宽和腰围就足够,就收拾起软尺和纸笔,从西侧殿离开。
他知道,薛晏向来经历得多,心思又深,想必刚才又想到什事,才忽然心情变差。
只可惜他还有件事没有问出口。
地上已经有好几副被毁坏墨兰图。
桃枝知道,婕妤这是心情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为宜婕妤铺好宣纸,看她懒怠地支着下颌,慢悠悠地备笔蘸墨,小心翼翼地笑道:“娘娘方才那张,画得极好,怎便弃呢?”
宜婕妤提着毛笔,片刻没有落笔,
君怀琅回过身去,径直回东侧殿去。
他自然不知道,墙之隔,西侧殿里那个人正背对着他,狼狈地靠在门上,寂静宫室中,回荡着粗重喘息,满是少年情窦初开慌乱和无措。
——
而此时迎粹宫,虽是片阳光明媚,却安静得有些冷清。院里下人们各个安静地做着活,只有廊下鹦鹉啾啁地叫。
风吹,院中梅枝摇曳,枝头积雪簌簌地往下落。
之前点翠出事时,是薛晏出言让清平帝去搜查点翠住处。此后搜出药,点翠自戕,也是薛晏第时间捂住他眼睛,没让他看见那副血腥画面。
当时,薛晏掉转他视线方向,便收回手。故而君怀琅睁眼,那双琥珀色眼睛便很近地撞进他眼里。
满屋子人都大惊失色,连清平帝都后退步,淑妃更是尖叫出声,险些昏过去。唯独薛晏双眼睛,是清明而冷静,如汪深潭。
就好像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点都不令他意外。
君怀琅想问问他,是不是薛晏早就预料到,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在他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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