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听到他这话,动作顿。
他从没有量体裁衣过,并不知道应当如何量身体尺寸。
他自小生活在燕郡,又在军营里长大,摸爬滚打,与寻常士兵无异,自然没有替他量体做衣服丫鬟小厮。
从他被燕王送进军营开始,他穿便是统做出戎装。也幸而拜他血统所赐,他从小身量就高大些,除开头两年衣服不大合身之外,此后都没出过什问题。
虽然如此,但他向来是野草般性子,在哪儿都能活得自在。无论在什样环境里、面对任何他没涉足过领域,他都能坦然而镇定地面对。
语气冰冷得很,像是在刻意掩饰自己方才失神。
听到他这话,君怀琅回过头来,连忙拦住他:“不必麻烦,去叫——”
他回身,正要将拂衣唤进来,却又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路上琢磨着,有些话要对薛晏说。
淑妃要给薛晏做衣服,君怀琅知道,她是因着前几日事,觉得薛晏受委屈,笨拙地想要补偿他。
而薛晏如今,也算得上是淑妃名下孩子。等到开春,自己离开这里,便要去江南。到那时,鸣鸾宫中就只剩下薛晏。
进宝跑得飞快,顿时,西侧殿中就只剩下君怀琅和薛晏两个人。
君怀琅拿着卷尺,看着进宝跑远背影,时间有些诧异。
……怎走得这急,像是有鬼追着似?
薛晏恰在这时,抬头看向君怀琅。
他正站在门前,门扇敞着,窗外暖融融阳光落下来,将他身边浮动尘埃都照得分毫毕现。像云雾,又像轻纱,软软地绕在他周围。
但在君怀琅面前,他忽然有些窘迫,甚至有那点自惭形秽。
对方是个锦绣堆里长大、芝兰玉树小少爷,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自己却有身洗不掉土腥味,还混着硝烟和血腥气息。
他眼睁睁看着君怀琅拿来纸笔,又将卷
薛晏性子清冷,淑妃又是别别扭扭、需要人上赶着宠着她性格,想来到那时,两人怕是会泾渭分明,互相都没有交集,冷冰冰。
君怀琅就想趁着这些日子,试着让薛晏和淑妃亲近些,等自己走,也不至于让淑妃觉得孤单。
薛晏站在原地,等着他下文。
这些话,君怀琅觉得私下说更合适些。他停顿片刻,对薛晏露出个笑容来:“不用那麻烦。知道怎量,替你量就行。”
说着,他拿着卷尺,走上前去。
他这会儿神情有些空,让他那过分冷清长相显出几分小动物般单纯。那双眼,浓黑而通透,像对剔透曜石,经由上界仙长点化,成能勾人魂魄精。
唯独在看着君怀琅时候,薛晏才会相信,世上有神仙。
因为面前这人,总像是从天上不小心落到凡间来。
薛晏难得地怔楞,手中握著书卷,无意识间,将书页都攥得起皱。
片刻后,他放下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低声道:“这奴才没规矩,这就去派人,将他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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