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睡不知今夕何夕,醒后也没有着急起来,只是先感受下自己身体,头不疼,心不烦,腿也利索。犹如大梦场后,噩魇终于得以驱散,整个世界都是暖意融融光明。他忍不住扬起笑脸,没有理由,就是觉得幸福。
这里是郡王府,是戚斐打小与阿姊同长大地方。背后墙之隔,中间还特特开个拱形门,是被家里人称为“东府”戚府,总能带给他力量地方。
歪歪头,戚斐就看到他再熟悉不过,思念整整两年家。
从线条简练几案,到做工精细小榻,再到繁复华丽屏联,无不都是他心爱之物。连梨花物架之上,仍精细摆放着他离开前,忘记收起来玩物。
还有……
后来,他金榜题名,却失去发妻,后终身再未另娶,那时他也滴眼泪没有落过;
再后来,他中年丧子,独自抚养双失怙孙儿,那时他还是滴眼泪没有流过。
如今又是什日子?何德何能,让他祖父失声痛哭?
无暇再想,戚斐便真沉沉睡过去,唇角挂着“终于回家”舒心笑意,那种对安全依赖,已经就要从柔和面容里溢出来。
戚老爷子控制不住软下心肠,叹声:“还是个孩子呢。”
戚斐回到戚府后,倒头就是天夜酣睡。
这中间来过多少大夫诊治,又有几位亲友探望,他都是全然不知。他只依稀感觉,祖父来过。
戚斐这辈子很小时候就没父母,与祖父、胞姊同生活,他们就是他仅有亲人。
也不知道为什,戚老爷子来坐没会儿,就对下人发好大脾气。戚斐很想开口,劝祖父不要生气,气大伤肝,他又好酒,实在不该这般不爱惜身体。可惜,戚斐始终说不出来个字,只能这半梦半醒听着。
幸好,戚老爷子这人脾气来快,去也快,痛痛快快骂上场,就舒坦。他重新坐下,看顾戚斐许久。
戚斐愣,不对啊,眼角
哪怕只是为护持住这唯孙儿,他也不能倒下,即便真已是山穷水尽,他也自信可以重整旗鼓,杀出重围。至少……
“阿爷不会让你出事。”
***
当戚斐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下午事情。
午后狭长阳光,透过枕花格窗棂,照在多宝阁上,投下片初秋斑斓。
看着看着,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戚斐明白,这定是在做梦,他祖父怎可能会哭呢?
世人谁不传,阁老戚望京,专权强硬,脸厚如墙,连被昔日座师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都可以面不改色。仿佛在他戚望京眼里,就只有升官发财两件事,谁也不能阻止他当这个为虎作伥大*臣。
这些污浊不堪市井流言,戚斐自然是半句也不会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祖父确实是性格坚毅,无坚不摧。
祖父幼年还没长大,就已死全家,那时他滴眼泪没有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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