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呆呆地望着他们。感慨万千。
“算,都不去说它,好在涤生兄壮志已成大业,如今功成名就,大清朝自三藩以后,还没有哪个汉人有涤生兄荣耀,们也都仰仗他忍辱负重而名登凌烟阁。”这是江忠源宏亮豪放嗓音,说罢满饮口酒。
“长毛、捻子都好对付,难办是洋人。总担心涤生会栽在洋人手里,毁半世英名。”胡林翼没有喝酒,情绪忽然低落下来。曾国藩偷眼看时,两颊上红潮不见,正是安庆南门码头上呕血昏迷时样子:干瘦灰白,两眼微闭。
“洋人怕什,又不是三头六臂,若撞在手里,定叫他有来无回。”江忠源怒道,仍是当年战蓑衣渡、守长沙城气慨。
三人正说得起劲,忽然帘子又被掀开,昂首进来长须老儒。此人衣衫破旧,精神矍铄。进来,便用手杖指着八仙桌边人说:“你
里来!再定睛看又不是。啊!
对,他是稽茄山下小饭铺里那个忠厚老板。老板撩起围裙,边擦手边说:“你老放心,再也不会看到长毛,长毛已叫你老消灭。雅座里没有外人,都是你老久别朋友。”
曾国藩觉得奇怪,上得楼来,掀开帘子看时,唬得心跳不已。雅座里八仙桌旁坐着三个人,正在开怀畅饮,高谈阔论。上首坐江忠源,右边坐胡林翼,左边坐罗泽南。
他忙进去,作揖打招呼:“多时不见,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怪哉,三人都没有发现他,继续谈着他们话。他很丧气,便讪讪地靠着下手坐着,借此休息下。只听得江忠源爽朗地笑道:“现在好,天下安静,正是当年康节先生所说:‘人乐太平无事日,莺花无限日高眠。’辈可以痛痛快快地饮酒赋诗。”
“是呀。想当初们创建湘勇,是何等艰难困苦,那年就在这个火宫殿里闹出人命案,逼得湘勇无法在长沙安身,不得不躲到衡州去。”罗泽南插话。
“难得涤生忍辱负重,终于在衡州练就水陆大军,奠定日后湘军胜利根本。”胡林翼感叹道。
曾国藩在旁听略觉宽慰,心里想:“幸好他们没有看见,且多坐会,听他们是如何议论。”
“要说涤生忍辱负重,真辈不及,镇筸兵欺侮、湖南官场势力不消说,后来在江西,新老巡抚都跟他过不去,不给粮饷都罢,还要说他运大批金银回荷叶塘,说他打仗无能,聚敛有方,你看气人不气人!”罗泽南取下眼镜,用手绢擦着眼睛,不知是眼睛昏花,还是因过于激动而流泪水。对亲家这个举动,曾国藩很是感激。
“这都可以理解,其原因是愚蠢,二是妒嫉,最让人心里过不去是,打发德音杭布来军营窥探,调多隆阿跟随左右。涤生是满腔热血,片忠心,朝廷却如此猜忌,岂不让人心寒!”胡林翼用手来回重重地摸着桌面,似乎在发泄胸中郁忿,向蜡黄两颊上泛起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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