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恩师坚毅
面孔，李鸿章重重地点
下头，将这张纸细心折好，放进衣袖里。
①高楼，指山东曹州高楼寨。僧格林沁被捻军斩首于此。
藩行营：
曾国藩当体仰朝廷之意，为国分忧，岂可稍涉嫌虑，固执己见！着即懔遵前旨，克期回任，俾李鸿章专意剿贼，迅奏肤功。
显然，慈禧为曾国藩三请开缺举动而愤怒。双方都未在原定基调上后退步。赵烈文、汪士铎等人都来劝说，就此罢休算。曾国藩也觉得骑虎难下。最后，他下狠心，与其这样以失败之员重回江宁，赧颜见江东父老，不如干脆让她全部开缺，回荷叶塘做老农算。辞职毕竟不是谋反，再有人从中挑唆、搬弄，也不至于到达杀头灭门前功尽毁地步；只要不到这步，他就不怕。正拟第四次再辞江督时，内阁又递来道上谕：“曾国藩着补授大学士，仍留两江总督之任。”
慈禧太后终于让步，曾国藩也就不再固请。他收拾行李，带着幕僚们打马重回江宁。路上心事重重，很少说话。在徐州城外，路过有名折柳长亭时，曾国藩在轿中隐隐见长亭粉壁上题满诗，打头行字大些，写像是“中兴将帅咏”几个字，他吩咐停轿。
曾国藩走出轿步入亭中，抬头细看，粉壁上写是十首七绝，总题叫“中兴将帅咏”，每首咏是个带兵将领。他首首看着，前八首像是咏赛尚阿、乌兰泰、吴文镕、江忠源、何桂清、胡林翼、胜保、僧格林沁，看到第九首时，他心跳起来，那诗写道：
古今无两庆封侯，北进惜乎无善谋。
若许当初亲骑射，河淮处处是高楼①。
这不正是咏他自己吗？曾国藩满面羞惭。薛福成吩咐亲兵：“村俚野语，无礼之甚，还不赶快涂掉它！”
“让它留着吧，也好作面镜子照照。”曾国藩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蹒跚地走进绿呢大轿。
正在这时，前来徐州接钦差大臣关防李鸿章带着班文武大员亲到城外郊迎，将曾国藩行前呼后拥地迎进知府衙门。李鸿章恭恭敬敬地向恩师请教治捻之策，曾国藩抚须沉思良久，什
话也没说。李鸿章再三恳求，他仍只字不言，只挥笔在纸上写几个字。李鸿章接过看时，纸上写是：“捻乱止于河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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