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高足,与他恩师既有相像之处,更有不同之处。他不畏人言,办事也没有太多顾虑。他亲手创建淮军,决不能在自己手里撤除,也不容许别人插足。在他眼里,淮军正好比丽日中天,兴旺已极,且今后还有大显身手时候,如何能撤?至于以后全部撤掉云云,那不过是附和恩师心思几句漂亮话而已,原不是他本意。恭维撤军背后,深藏着他自己套如意算盘:湘军撤除,今后淮军便独步天下,再无抗衡力量;况且还可以趁着这个时机,把湘军中那些会打仗将官吸引到淮军中来,千军易得,将难求,这真是淮军壮大良机!
闽浙总督衙门公函说全是左宗棠话:楚军别是军,受朝廷节制,与湘军无关,撤军是湘军事,楚军不过问,亦不会仿效;撤与不撤,当以朝廷下达圣旨为断。
曾国藩撤湘军,原本就不指望淮军和楚军效尤,这两封函札,并没有对他产生影响,倒是吉字营将官反对和城里勇丁胡作非为,引起他严重不安。张运兰、萧启江来到江宁,诉说撤军千难万难。老湘营、果字营欠饷更为严重,官勇们扬言,朝廷若不补足饷银,他们就不离开军营。
鲍超从闽赣边界之地飞马来江宁。他对曾国藩说,前不久赵烈文奉命表示霆军暂不撤,现在忽然又要撤,大家都没准备,而且还有半欠饷未发,如何向弟兄们交代?
淮扬水师统领黄翼升、宁国水师统领李朝斌也乘快艇前来禀报:水师官勇贯清苦。长期在水上栖息,大部分都染上风湿病,如今要裁撤回籍,弟兄们提出两点要求:是补足历年欠饷,二是发放点伤病费,以便老不能种田,能有口饭吃。曾国藩听心里冷笑:欠饷都不能补齐,何谈伤病费!水师有伤病,陆军就没有伤病?
湘军裁撤是如此艰难,使两江总督等候又次陷于困境。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裁撤事都是势在必行,决不能有丝毫动摇,也再不能像前段时期那样暂缓。曾国藩将各种阻挡裁军因素作分析,认为无银子补足欠饷固然是个很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因素。湘军各个军营都有欠饷,这是事实。不过,他心里有数:这些年来,有几个勇丁不发财!将官就更不用说。财路来自于抢掠和打胜仗时战利品,几两银子个月薪水,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很次要。决定因素在于各级将官情绪上抵触,是他们本身不愿意撤。撤,他们既失去权柄,也失去继续发财机会。对于这批头脑简单武夫,道理讲得再多都是空,起作用只能是严刑峻法。
严峻到哪层地步呢?曾国藩紧锁三角眉,在书房里踱步思索。突然,他想起十年前在王衙坪接受船山后裔赠剑席上,老岳父送给他那首古剑铭:“轻用其芒,动即有伤,是为凶器;深藏若拙,临机取决,是为利器。”心里顿时有主意。
湘军建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