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辆花呢大轿将六姨太抬进巡抚衙门,胡太夫人、静娟夫人设盛宴款待,陪着玩牌听曲,扯家常。六姨太自幼丧母,见胡太夫人这样喜欢她,便认胡太夫人为母。
胡太夫人高高兴兴地收下这个义女,又叫她拜见兄长胡林翼。胡太夫人送给六姨太副金镯金耳环金戒指,算是给义女见面礼。六姨太回府后,在枕边对着官文说起胡家母子千好万好。并说,从今以后两家认亲,就是家,就不要再为难胡林翼。官文对这个娇媚聪敏六姨太向来百依百顺,果然从此再不给胡林翼找岔子。军事民事,全付与胡林翼手办理,他只在上面画诺而已;而胡林翼也表面上对他恭敬顺从。武昌城里督抚关系之亲密,为全国之首。
先前,曾国藩听到官胡这段故事后置之笑。他笑胡林翼太软弱,竟然用讨好个姨太太手腕来换取官文合作,岂不太失堂堂大丈夫气节!现在,他明白,这正是胡林翼高明之处,也是胡林翼胜过他地方。“柔弱胜刚强”,胡林翼早已深懂此中之味,并运用得相当熟练。
“润芝啊,你竟比早得道!”曾国藩高兴得拍着几案,不自觉地喊出声来。这拍不打紧,把支正燃着蜡烛给震倒,恰跌在摊开《道德经》上。曾国藩心疼地抚摸着,却意外地在个烧残夹层之中发现块薄薄白绢。他小心地将白绢抽出,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涤生侍郎大人麾下:
山人有幸,又与大人相晤,只是面容为山火所毁,不知惊吓故人否?尝思以陌路相接谈,或更少成见梗阻,故未能相认,尚乞谅宥是幸。
山人为此次晤谈,计谋日久,思虑至深,所谈者,句句为医病,亦句句为立身。满人主中原两百年之久,何尝轻授兵权于汉人?大人虽雄才大略,连克名城,然亦气运转移,得乘时之利也。湘勇系大人所手创,听大人所调遣,替大人立功,亦为大人招妒也,此故岷樵、润芝位列封疆,而大人仍客悬虚位也。当此之时,战战兢兢犹恐不及,岂能四处开罪人耶?
《道德经》部,可以五字概括:柔弱胜刚强。前此不十分顺心,盖全用申韩之故也。山人试问大人:古往今来,纯用申韩,有几人功成身全?大人不久将再次奉命出山。山人夜观天象,见荆楚将星倍添光彩,知大人时运已至。望从此明用程朱之名分,暗效申韩之法势,杂用黄老之柔弱,如此,则六年前山人为大人许下之愿,将不日实现。盼好自为之。
江右陈敷顿首谨拜“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广敷先生,他竟然如此用心良苦地来启迪,真难为他!”曾国藩喃喃说着,笑出声来。这段日子里,他仿佛真如陶渊明所说“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对过去切,已大悔大悟,大彻大明,精神状态进入个全新境地。
不出陈敷所料,几天后,援浙诏命由湖南巡抚衙门递到荷叶塘。经过这番痛苦锻炼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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