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熊本想揶揄下宗棠,现在反而被他揶揄顿,觉得有点扫兴,继而想,宗棠话寓意极深,看来那信中所言不是时率尔操觚,而是心中情绪借机发泄。想到这里,兆熊也会心地笑。
喝口茶,兆熊又说:“好,往事过矣,不再谈它,评诗还没完哩,还有几句也喜欢:‘蚕已过眠应作茧,鹊来绕树未依枝’,耐人寻味;‘赌史敲棋多乐事,昭山何日共茅庵’,情趣高洁……”
“哈哈哈,”左宗棠听到这里,发出阵爽
能游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
“季高,小岑讲那个朋友是你吧?记得道光十三年,你从洞庭湖托人带回信上,写正是这桩事,你那次也是与小岑同舟。”
左宗棠看看周夫人,没有回答。
“嫂夫人,此人正是季高,今天要当面戳穿他。他杜撰这个英勇故事,其实完全是捏造。季高,你今天要向筠心赔罪,你骗她整整二十年。”欧阳笑起来。
“当时真完全相信。方面为他担心,方面又为他骄傲。那时想,季高真是个英雄。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假。”周夫人嗔左宗棠眼。
左宗棠闲闲地说:“你这个人真怪,你当时又未跟同梦,安知所为耶?”
“做梦?”兆熊惊奇地问,“你说你信上所写都是梦境吗?”
“是,点不假。”左宗棠诡谲地笑着。
“你把梦境写得历历如真事,闺阁之中,也能这样大言欺人吗?”兆熊很不能理解左宗棠这种做法。
“哎!小岑,你真是个痴得可爱人。”左宗棠叹口气,正正经经地说,“那夜睡觉前,偶读《后汉书·光武纪》,见范晔所叙昆阳之战,王寻、王邑陈兵昆阳城下,包围数十重,列营百余座,旌旗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而光武以三千敢死队终破寻、邑百万之众。适逢大雷电,屋瓦皆飞,雨下如注,河水,bao涨,溺死者数以万计,水为之不流。细思古来数不清战役,哪仗能与昆阳之役相比?光武真英雄也。如此神飞意动,不觉睡去,当夜即梦水盗来犯。自思光武亦人也,面对百万虎狼尚且不惧,左宗棠还怕几个跳梁小丑不成!瞬时胆气倍增,便挥刀与之搏斗,如当年光武败莽军样,杀得水盗鬼哭狼嚎,片甲不留,心中有股从未有过畅意。醒来后,看着无边无涯湖水,头脑开始清醒,心想:昆阳之役真有此事吗?三千兵卒真可以打败百万之众吗?光武帝怕是和样,也在做梦吧!又想到前史所载淝水之战、赤壁之战、长勺之战、城濮之战、牧野之战,怕也都是梦境吧!前人说梦,后人当真。部二十三史,或许有半是左宗棠舟中斗水盗故事。小岑兄,”宗棠拍拍兆熊肩膀,笑道,“范晔可以杜撰昆阳之役,前人可以杜撰二十三史,左宗棠就不可以杜撰个小小英雄故事吗?你这样大惊小怪,诚如古人所说:痴人不可以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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