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丢下个人……”他呢喃着,终于眼前黑,陷入昏迷。
怀中铜匣跌落床下,价值连城琉璃盖磕到青石板上,脆声摔碎成若干瓣。铜匣里面白玉如意滚落出来,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白光。
“李善长以胡党获罪,谓其元勋国戚,知逆谋不举,狐疑观望,心怀两端,大逆不道,连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律处死。皇帝手诏条列其罪,传着狱辞,为《昭示*党三录》布告天下……”
清脆女声回荡在破屋之中,个梳着羊角辫十岁女童,正歪着头字顿地念着手中布告。在她旁边床上,个憔悴男童正盖着破
速度,离开这带,在应天府大街小巷穿梭着。
“十三少爷,这是国公爷意思。”律笛边走,边低声劝着,“国公爷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李定远手指抠着怀里铜匣,力度大得几乎要拗断他指甲。他希望这切只不过是爷爷多虑,但街道上行色匆匆御林军,和不时经过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锦衣卫,都让李定远小脸越来越苍白。那些锦衣卫在应天府是可以止小儿夜哭魔鬼。虽然三年前已废除锦衣卫,可事实上,那不过是皇帝为安抚大臣们做表面文章。台面下卫依旧穿着锦衣夜行,暗中收集着各种情报。
李定远咬咬牙,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开口说道:“你也不要再唤十三少爷,直接叫……节儿吧。”李节,本来是他父亲按照草字辈规矩,给他起名字。但后来爷爷发话,用李定远这个名字入族谱,所以这个名字也就没人知道。
律笛点点头,心内暗赞声不愧是国公爷最喜爱十三少爷,这快就调整心情,还指出纰漏之处。律笛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辆马车,把李定远放进去。看不到外面情况,年幼李定远更是惊慌不已,但依旧克制住不吵不闹。律笛最后如此在城中绕到天黑,才到处破败宅院。
据律笛说这里是他爷爷早年就置备下来民宅,多年都未修整,也是怕人怀疑。在李定远胡乱吃点东西后,律笛便说要出去打探下国公府消息,李定远也心焦得很,便说自己人也无妨,让他快去。律笛虽是不放心,但也知道若是随意再找来人照顾十三少爷,那就有,bao露危险。他也知道此时守在李定远身边才是他职责,但对国公爷多年忠诚,让他坐立不安。
最终律笛还是去,而李定远在漆黑破屋之中,抱着那个铜匣瑟瑟发抖。
他不敢点灯,因为这种时候,多年都没有人住屋子忽然有人影,绝对会让那些无孔不入锦衣卫察觉到异样。
他就那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想着爷爷想着父母想着叔伯想着那些兄弟姐妹想着以前幸福日子,心点点地变冷。
看着太阳重新升起又再次落下,如此这般几次,李定远便知道,律笛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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