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确是个好人，王肝道，正因为她是个好人
良心才更加不安。小跑，不必同情，更不必原谅。今天在这里等你，是想求你
件事……
请讲，老兄。
请你告诉小狮子，让她转告你姑姑，那天，王胆从井里爬上来，直接跑到
家。她毕竟是亲妹妹，她个小人儿挺着个大肚子叫救她命，还有她腹中孩子命，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要被打动。把她装进只粪篓里，上边盖上层麦草，又盖上条麻袋。把粪篓绑在自行车后座架上，骑着自行车出村。在村头遇到秦河盘查，他是你姑姑安排暗哨——你姑姑真是生错时代，人错行当，她应该去指挥军队与敌人打仗!碰上什
人都不愿意碰到秦河，因为他是你姑姑走狗，就像为小狮子可以出卖任何人样，为你姑姑，他也可以出卖任何人。他拦住去向。们俩多次在医院门前相遇，但从没与他说过句话，但知道他在心中是把当成朋友，们是同病相怜。他在供销社饭店前遭到高门、鲁花花攻击时，曾帮助过他。“高、鲁、秦、王”——秦是秦河，王是王肝——高密东北乡四大傻子对垒街头，观者如堵，如看猴戏。老兄，你不知道，个人并没傻但得到傻子称号时，其实是获得巨大自由!——跳下自行车，直视着秦河。
——你定是去赶集卖猪。
——是，卖猪。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人依然瘦，但显得精神爽朗，扫往常那种邋遢颓唐之态。他精神状态让稍感安慰，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王肝……说，其实……
王肝摆摆手，笑着，露出土黄色牙齿，说：小跑，不必解释，理解，明白，祝福你们。
老兄……心中五味杂陈，伸出手，试图与他相握。
他退后步，说：现在如梦方醒。所谓爱情。其实就是场大病。病就要好。
——其实什都没看到。
他放马。
太好，说，其实，小狮子跟你并不合适，只要你振作起来，依然能干出番大事，那时，会有更优秀姑娘供你挑选。
已经是废人，王肝道，是来向你道歉。你没发现王仁美坟前有烧化纸灰吗?那是烧。因为出卖，才使袁腮锒铛入狱，才使王仁美母子双亡，是杀人凶手。
这绝对不能怪你!说。
也试图以堂皇理由安慰自己，什“举报非法怀孕是公民职责”啦，什“为祖国可以大义灭亲”啦，但这些理由都不能使安宁，没有那高觉悟，是为自己私欲，为讨小狮子欢心。为此，得失眠症，刚刚闭眼就会看到王仁美举着两只血手要挖心……只怕没有几天活头……
王肝，你思虑太多，说，你并没做错什，你不要迷信，人死如灰飞烟灭——即便人死后有灵，仁美也不会追着你不放，她是个心地单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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