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里突然放出光彩,兴奋地说:你答应生二胎?这可是你说!五官,你听到没有?你作证!
好!作证!五官在前边瓮声瓮气地说。
她顺从地躺下,扯过被子蒙上头,从被子里传出她话:小跑,你可别说话不算数,你要说话不算数,就跟你拼。
拖拉机到达村头小桥时,桥上有两个人,吵吵嚷嚷,挡住们去路。
吵架人,个是小学同学袁腮,个是村里泥塑艺人郝大手。
两年后腊月二十三,辞灶日,女儿出生。堂弟五官,开着辆手扶拖拉机,把们从公社卫生院拉回来。临行时姑姑对说:已经给你媳妇放避孕环。王仁美把蒙住脑袋围巾掀起,恼怒地质问姑姑:没经同意为什放环?姑姑把她围巾放下来,说:侄媳妇,盖好,别受风。生完孩子后放环,是计生委死命令。你要是嫁给个农民,第胎生女孩,八年后,可以取环生第二胎,但你嫁给侄子,他是军官,军队规定比地方还严,超生后撸到底,回家种地,所以,你这辈子,甭想再生。当军官太太,就得付出点代价。
王仁美呜呜地哭起来。
抱着用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孩子,跳上拖拉机,对五官说:开车!
拖拉机喷吐着黑烟,在凹凸不平乡路上奔驰。王仁美躺在车厢里,身上蒙着床被子,车厢颠簸得很厉害,将她哭声颠得曲里拐弯。凭什不经俺同意……就给俺放环……凭什生胎就不让生……凭什……
不耐烦地说:别哭!这是国家政策!她哭得更凶,从被子里伸出头——脸色苍白,嘴唇乌青,头发上沾着几根麦秸草——什国家政策,都是你姑姑土政策。人家胶县就没这严,你姑姑就想立功升官,怪不得人家都骂她……
郝大手抓着袁腮手腕子。
袁腮边挣扎边嚎叫:你放手!放手!
但任凭他怎挣扎也无济于事。
五官跳下车,走上前去,说:爷们,这是怎啦?大清早,在这里较上劲儿啦?
袁腮道:正好,五官,你来评评理。他推着小车在前边走,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过。本来他是靠左边,从右边正好骑过去。但当骑到他身后时,他却猛调腚,拐
闭嘴,说,有什话回家说去,路哭嚎,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大眼问:谁笑话?谁敢笑话?
路上不断有骑自行车人从们身边过去。北风遒劲,遍地白霜,红日初升,人嘴里喷出团团热气立即便在眉毛和睫毛上结成霜花。看着王仁美灰白干裂嘴唇、乱蓬蓬头发、直直眼神,心中颇觉不忍,便好言抚慰:好啦,没人笑话你,快躺下盖好,月子里落下病可不是闹着玩。
不怕!是泰山顶上青松,抗严寒斗风雪胸有朝阳!
苦笑声,说:知道你能,你是英雄!你不是还想生二胎吗?把身体搞坏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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