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这样手最合适干活儿是去给人家接生。俺这里把接生婆称作吉祥姥姥。吉祥姥姥,姥姥吉祥,啊呀啊,俺突然明白,为什俺爹说在京城里人家都叫他姥姥。他是个接生。但接生婆婆都是女人,俺爹是个男,是个男吗?是个男,俺给爹搓澡时看到过爹小鸡,根冻青小胡萝卜,嘿嘿……笑什?嘿嘿,小胡萝卜……傻儿子!咪呜咪呜,难道男人也可以接生?男人接生不是要让人笑话吗?男人接生不是把人家女人腚沟都看到吗?看人家女人腚沟还不被人家用乱棍打死吗?想不明白越想越不明白,算算,谁有心思去想这些。
俺爹突然地睁开眼睛,打量下四周,然后将佛珠挂在脖子上,起身到油锅前。俺看到爹影子和俺影子都倒映在油锅里。油锅里油比镜子还要明亮,把俺们脸上每个毛孔都清清楚楚地照出来。爹把根檀木橛子从油里提拎起来,油面黏黏糊糊地破开。俺脸也随着变,变成个长长羊脸。俺大吃惊,原来俺本相是只山羊,头上还生着两只角。咪呜咪呜,知道自己本相俺感到十分失望。爹本相是黑豹子,知县本相是白老虎,老婆本相是大白蛇,俺竟然是只长胡子老山羊。山羊算个什东西,俺不当山羊。爹将檀木橛子提起来,在阳光下观看着,好像个铁匠师傅在观看刚刚锻造出来宝剑。橛子上油如明亮丝线样落回到锅里,在黏稠拉丝油面上打出个个小涡涡。爹让橛子上油控得差不多,就从怀里摸出条白绸子,轻轻地将橛子擦干,橛子上油很快就把白绸子吃透。爹将白绸子放在锅台上,手捏着橛子把儿,手捏着橛子尖儿,用力地折折,橛子微微地弯曲。爹松手,橛子立即就恢复原状。爹将这根橛子放在锅台上,然后提拎起另外根,也是先把油控干,然后用白绸子擦遍,然后放在手里弯弯,松手,橛子马上就恢复原状。爹脸上出现十分满意神情。爹脸上很少出现这样幸福表情。爹幸福俺心里也乐开花,咪呜咪呜,檀香刑真好,能让俺爹欢喜,咪呜咪呜。
爹将两根檀木橛子提到席棚里,放在那张小桌子上。然后他跪在席上,恭恭敬敬地拜几拜,仿佛那小桌子后边供养着个肉眼凡胎看不见神灵。跪拜完毕,爹就坐到椅子上,把手掌罩在眼睛上望望太阳,太阳升起已经有竹竿高,往常里这会儿俺差不多已经把猪肉卖完,接下来活儿俺就要杀狗。爹看完太阳,眼睛根本不看俺,嘴巴却给俺下个命令:
“好儿子,杀鸡!”
咪呜咪呜——喵——
六
爹声令下,俺心中开花!咪呜咪呜咪呜,亲爹亲爹亲爹!烦人等待终于结束,热热闹闹时刻终于来到。俺从刀篓里选把亮晶晶剔骨用刀子,送到爹面前让爹看看。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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