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明日执刑万无失,卑职特意让赵甲父子在这头猪身上演习,请大人指示。”
袁大人看看克罗德,克罗德点点头,袁世凯也点点头。钱丁站起来,小跑步到黑猪前头,伸手抓住两只猪耳朵,对俺公爹和小甲说:
“开始。”
公爹
刀子和那团萤火虫,眼睛里放着绿光,幽幽地说,“咱家看中你爹是个英雄,也许你不记得,那时你还小,咱家与你爹有交情。你爹教会咱家二十四套猫腔调,让咱家孩儿们多套混饭吃把戏。连这个八月十四花子节,也是你爹帮助咱家出主意。别咱家就不说,单冲着你爹他那肚子猫腔,咱家也要把他救出来。咱家定下条妙计,买通县衙里典史四老爷,就是管牢狱那个疤瘌眼杂种苏兰通,让他在牢狱中来个偷梁换柱。咱家已经找好替死鬼——呶,就是他——”朱八对着个在墙角上侧歪着身子呼呼大睡叫花子说,“他已经活够,相貌与你爹有三分相似。他自愿替你爹去死——当然,他死后,咱家和孩儿们会给他立个牌位,天天用香火供着他。”
俺连忙跪起来,对着那条汉子叩个响头。俺眼含着热泪,颤声说:
“大叔,您义薄云天,舍身成仁,品德高尚,千古流芳,是位顶天立地英雄汉,用您死,换俺爹活,让俺眉娘心中好为难。如果俺爹能够活出来,俺定让他把您编进猫腔里,让千人传诵万口唱……”
那汉子睁开醉猫样眼睛看俺眼,翻个身,又呼呼地睡过去。
二
傍晚时分,俺从噩梦中醒过来。在梦里,俺看到头黑猪斯斯文文地站在通德校场戏台上。黑猪身后站着俺干爹钱丁,戏台当中坐着个红头发、绿眼睛、高鼻子、破耳朵洋鬼子,他不是那杀俺后娘、害俺弟妹、毁俺乡亲、双手沾满俺东北乡人鲜血克罗德还能是谁!正是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俺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但俺是个手无寸铁小女子,扑上去注定把命送。与克罗德并排坐着是个方头大脸、嘴唇上蓄着八字胡须红顶子大员。俺猜就知道他是鼎鼎大名山东巡抚袁世凯,就是他断送戊戌六君子;就是他把山东义和团杀个干干净。就是他请出俺公爹老畜生,要给俺亲爹施酷刑。他用手指捻着胡须尖儿,笑眯眯地唱道:
“好个女中花魁孙眉娘,小模样长得实在强。怪不得钱丁将你迷,连本官见你,也是百爪挠心怪痒痒。”
俺心中暗暗高兴,正想跪下替俺爹求情,那袁大人突然变张脸,好似那绿色冬瓜上挂白霜。只见他对着后边招手,俺公爹提着浸透香油檀木橛子,小甲扛着浸饱豆油枣木大槌,高矮,胖瘦,阴阳,疯傻,来到黑猪身旁。袁世凯瞄眼钱丁,用嘲弄人口气问:
“怎样啊,钱大人?”
钱丁跪在袁世凯和克罗德面前,恭恭敬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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