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草要厚要干燥,用今年新麦穰。还要你亲自把俺椅子扛去,想必你已经知道这把椅子来历,你们大老爷和省里袁大人都在这把椅子前行过三跪九叩大礼,你可要仔细着,伤这椅子块油漆,袁大人就会剥你狗皮。这切,正晌午时必须给俺准备停当,缺什东西去找你们老爷。衙役头儿躬到地,高声唱道:
“老爷,您就请好吧!”
送走众衙役,俺再次用目光清点剩在院子里东西:檀香木——这是最重要——这东西还要精心加工,但加工过程不能让那些杂种们看到。杂种们眼脏,让他们看到就不灵。大公鸡也不能让他们抱,他们手脏,让他们抱去也就不灵。咱家关上大门,两个持腰刀衙役站立在咱家大门两旁,保护着咱家安全。看来这钱知县办事十分地周详。咱家知道他是做给袁大人看。他心里恨透咱家,咱家牙龈还在流血呢。为教训这个狗官,咱家也得把谱儿摆足,不能自家轻贱。不是咱家仗着皇太后和皇上赏赐摆架子抖威风,更不是咱家公报私仇,这是国家尊严。既然是让咱家执刑,受刑又是位惊动世界要犯,那就要显摆出排场,这不是咱家排场,这是大清朝排场,不能让洋鬼子看咱笑话。
奶奶个克罗德,早就知道你们欧罗巴有木桩刑,那不过是用根劈柴把人钉死而已。咱家要让你见识见识中国刑罚,是多样精致讲究,光这个刑名就够你听:檀——香——刑——多典雅,多响亮;外拙内秀,古色古香。这样刑法你们欧罗巴怎能想得出!咱家左邻右舍们,这些目光短浅乡孙,都在大街上探头探脑地往咱家院子里观看。他们脸上神情告诉咱家他们心中嫉妒和艳羡。他们眼睛只能看到财物,看不到财物后边凶险。咱家儿子与街上人差不多样糊涂,但咱家儿子糊涂得可爱。咱家自从把那个有着冰雪肌肤女人剐之后,男女事儿就再也做不成。京城八大胡同里那些浪得淌水娘们儿也弄不起来咱。咱胡须不知何时也不生长。咱想起姥姥话,他说:孩儿们,干上咱家这行当,就像宫里太监样。太监是用刀子净身,但他们心还不死;咱们虽然还有着三大件,但咱们心死。姥姥说什时候你们在女人面前没有能耐,不但没有能耐,见女人连想都不想,就距离个出色刽子手不远。几十年前咱家回来睡觉——那时咱家还马马虎虎地能成事——留下这样个虽然愚笨但是让咱家怎看怎顺眼种子。不容易啊,简直就是从锅炒熟高粱米里种出棵高粱。咱家千方百计地要告老还乡就是因为咱家思念儿子。咱家要把他培养成大清朝最优秀刽子手。皇太后说,“行行出状元”,咱家是状元,儿子也得成状元。咱家媳妇是个人精,与那钱丁明铺热盖,让咱家蒙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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