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白。
“你们都回去吧,”大人对咱家徒弟们说,“你们师傅交华盖运。”
徒弟们走,狱押司前,只余咱家和铁大人。铁大人仆人远远地站在车边。红灯笼已经熄灭,昏暗中传来马吃草料声音和草料香气。咱家嗅到,铁大人马吃是炒黑豆拌谷草。
大人,不知让小……
“闭住你嘴,”大人冷冷地说,“如果是你,就什也不说
甥们起来烧水。伙计们个个兴奋,齐爬起来,眼睛都放着光,说话都压低嗓门。大姨伺候着咱家在个大盆里洗澡,二姨替咱擦干身子,小姨帮咱换上新衣。这小子眉清目秀,办事机灵,是咱家把他从个饿得半死小叫花子手提拔起来。他对咱家,儿子样孝顺。这小子心中喜悦从眼睛里流淌出来。那天凌晨,咱徒弟们个个都是满怀喜悦,师傅有喜,徒弟们都跟着沾光,他们喜欢是由衷,不是装出来。咱家说:
伙计们,先别忙着高兴,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是福,”小姨抢着说,“敢担保是福!”
师傅毕竟是老,咱家叹息道,万出点儿差错,师傅这颗脑袋……
“不会,”大姨道,“姜还是老辣,几十年前,姥姥就去大内执过刑。”
当时,咱家也以为是大内又有太监犯事,让咱家进去执刑。但感觉又不对,当年咱家跟随着余姥姥去给太监小虫子执“阎王闩”时,大内可是提早把任务交代得清清楚楚,也并没有让咱家沐浴更衣,而且只许吃个半饱啊。但如果不是执刑,个刽子手能进去干什呢?难道……难道要砍咱家脑袋?就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着,咱家吃半个夹肉火烧,用炒盐擦牙,用清水漱口。出去看看三星,刚刚偏西点儿,四更锣还没响,天其实还早。咱家陪着徒弟们说会儿话,听到人家公鸡叫头遍,就对徒弟们说:赶早不赶晚,走吧。徒弟们簇拥着咱家,来到狱押司堂前。
京城二月初头,天气还很冷。为显得精神点儿,咱家只在公服里边套件小棉袄。凌晨寒气逼上身来,牙齿止不住地打嘚嘚,脖子不由自主地往腔子里退缩。天色突然变得漆黑,满天星斗光彩夺目,格外地明亮。熬过半个时辰,五更鼓声响起来,东边天际显出片鱼肚白。城内城外远远近近地起动静,有开城门吱嘎声,有运水车辆吱呀声。辆马拉轿车子匆匆地驶进刑部大院,车前两个仆人打着红灯笼,灯笼上黑色大“铁”告诉咱家铁大人来。仆人掀开轿车暖帘,身披狐裘铁大人钻出来。仆人将车子带到边去,铁大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咱家面前。咱家慌忙给大人施礼,大人咳嗽吐痰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咱家,然后说:
“老赵,你真是洪福齐天!”
小人微命贱,全靠大人照应。
“进去后好好应答,该说说,不该说嘛……”大人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