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对,”知县平静地说,“你胡子确比胡须长得好,如果不是预先做手脚,失败肯定是。当众赦免你,是要让乡贤们看到大老爷宽宏大量,夜里蒙面拔你胡子,是要煞煞你狂气,让你老老实实做人。”
“狗官!”孙丙拍案而起,怒道,“小们,给俺把这个狗官拿下,把他胡须给他薅!你把俺下巴薅成片盐碱地,俺要把你下巴薅成片戈壁滩!”
张保和王横提着棍子,跃跃欲试地逼上来,八个蛮童也帮腔作势地大呼小叫。
“是朝廷命官,堂堂知县,看你们哪个敢动根毫毛!”知县说。
“骂声无情无意小钱丁……儿贼你飞蛾投火自投罗网落在俺手里……血海深仇今日要报……”孙丙唱着猫腔调,提着枣木棍子冲过来,“贼子啊……”他高举起枣木棍子对着知县脑袋就夯过来。
,这副像其实是猫腔祖师爷常茂,现在竟然被孙丙请来充当义和拳尊神。知县进席棚就听到幽暗中阵发威之声,定眼看到两边站立着八个蛮童,四个黑脸,四个红脸,身上衣服也是四黑四红,动就嚓啦啦响,仿佛是用纸剪成。果然就是用纸剪成。蛮童们手里也都拄着棍子,看那个光滑劲儿也是锄杠。知县心中对孙丙更加瞧不起,你孙丙也发明点儿新鲜东西嘛,弄来弄去,还是乡村野戏台子上那点儿玩意儿。但他知道德国人不是这样想,朝廷和袁大人不是这样想,马桑镇三千乡民也不会这样想,席棚子里这些站班年轻人不会这样想,挑头孙丙更不会这样想。
随着阵参差不齐通告岳元帅升帐叫堂,孙丙大摇大摆地晃到那把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他有点装模作样地、用沙哑嗓音、拖着长腔念道:
“来将通报姓名!”
知县冷笑道:
“孙丙,用你们高密话说,你可别‘跐着鼻子上脸’,本县前来,不是来听你唱戏,二不是陪着你演戏,本县前来,是要告诉你,到底是灰热还是火热。”
知县不紧不忙地往后撤身,躲过打击,然后顺手抓住棍子往前带,孙丙就趴在地上。
张保和王横举起棍子,对准知县头颅抡下来。知县身体往后跳,轻捷得犹如只公猫,
“你是什鸟人,竟敢对家元帅这样说话?”马前张保用棍子指着知县鼻子说,“家元帅统帅着千军万马,比你个小小县令大得多!”
“你不要忘记,”知县捋着胡须、盯着孙丙如瘌痢头样下巴,说,“孙丙,你胡须是怎丢!”
“俺早就知道是你这个*贼干,”孙丙怒冲冲地说,“你这个*邪小人,俺还知道,你在与俺斗须之前,就用水胶和着炭黑把胡须刷,要不俺也不会败给你!俺败也就罢,你万万不该当众赦免俺,又派人把俺胡须薅。”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把你胡须薅?”知县微笑着问。
“难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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