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近，仿佛捉迷藏。于是，幼年时与兄长在故乡
田埂上追逐打闹情景就清晰地在眼前展开
。在天真无邪追逐中，大哥身体渐渐地变高变宽。他蹦跳着，想伸手扯住大哥脑后那条乌油油大辫子，但总也扯不住。有时候，明明是指尖都碰到他辫梢，但刚要去抓，那条辫子就如乌龙摆尾
样潇洒地逃脱。他焦躁，懊恼，跺着脚哭起来。大哥猛地转回身，转身工夫，已经由个下巴光光半大青年，变成个美须飘飘朝廷命官。随即他想起自己东渡日本之前与大哥次争吵。大哥不同意他放弃科举道路。他却说：科举制度培养出来，都是些行尸走肉。大哥猛拍桌子，震动得茶杯里水都溅出来。狂妄！大哥胡须颤抖着，盛怒改变他堂皇仪表。但这盛怒很快就变成凄凉自嘲。大哥说，这
说，古往今来，多少圣贤豪杰都是行尸走肉！连你崇拜文天祥、陆放翁也是行尸走肉！本朝曾文正公、李鸿章、张之洞更是行尸走肉，而愚笨如兄，只能算做具僵尸，连行走都不能！大哥，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意思？意思是，中国要进步，必须废除科举，兴新式学校；废除八股，重视科学教育。必须往这潭龌龊死水里，注入新鲜清流。中国必须变革，否则灭亡有期。而中国欲行变革之术，必须以夷为师。去意已决，大哥勿再拦阻。大哥叹息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但愚兄还是认为，只有科场上拼出来，才是堂堂正正出身，其余都是旁门左道，纵然取得高位，也被人瞧不起……大哥，乱世尚武，治世重文，咱家出你个进士也就够，就让小弟去习武吧。大哥感叹道：进士进士，徒有虚名而已。不过是夹衣包上班，坐清水衙门，吃大米干饭，挖半截鸭蛋……既然如此，大哥，你为何还要去钻这条死胡同？大哥苦笑道：行尸走肉见解嘛……
风渐渐大起来，海河上兴起灰色波浪。他又想起乘坐着釜山丸轮船渡海归国情景，想起怀揣着康有为先生荐书求见袁世凯情景……
三
秋天小站，连绵稻田里金穗飘香。在晋见袁大人之前，他已在小站地盘上悄悄地转两天，用行家眼光暗中进行考察。他看到，每天都在操场上演操新军士兵，果然是军容整肃，武器先进，有格有式，气象非凡，与腐败昏聩旧军不可同日而语。见兵而知将，在没见到袁大人之前，他已经对袁大人深深地佩服。
袁大人官邸，与兵营相距有两箭之遥。高大门楼两侧，站立着四个黑铁塔似高大卫兵。他们穿着皮鞋，打着绑腿，腰扎皮带，皮带上挂着牛皮弹匣，手持着德国造后膛钢枪，枪身呈蓝色，宛如燕子羽毛。他把康有为荐书递给门房，门房进去通报。
袁大人正在用餐，两个美丽侍妾在旁边伺候着。
晚生向大人请安！他没有下跪，也没有作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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