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说:“高密县,你也样!”
余答道:“卑职定尽心办理,不遗余力。”
袁大人起身离开座位,与克罗德相伴着往堂下走去。刚走几步,他又回过头来,仿佛突然想起似,漫不经心地问:“高密县,听说你把刘裴村公子从四川带到任上?”
“是,大人,”余毫不含糊地说,“四川富顺,正是刘裴村年兄故乡。余在富顺为令期间,刘夫人举家扶柩返还故乡。为表示同年之谊,余曾去刘家吊唁,并赠送赙仪十两。不久,刘夫人因哀伤过度,跨鹤西去,临终时将刘朴托付给余。余见他为人机警,办事谨慎,就将他安排在县衙做公。”
“高密县啊,你是个坦率人,个正派人,个不附炎趋势人,个有情有义人,”袁大人高深莫测地说,“但也是个不识时务人。”
袁大人道:“你要人参干什?”
畜生道:“大人听小说,犯人施刑后,肚肠并没有受伤,但血在不断地流,为让他多活时日,必须每天给他灌参汤。要不,小也不敢保证他受刑之后还能活五天。”
袁大人道:“灌参汤,你就能保证他受刑之后还能活五天吗?”
“小保证!”畜生坚决地说。
袁大人道:“高密县,你去帮他列出张清单,赶快让人去置办,不得延误!”
余将头颅伏在地上,说:“卑职感谢大人教诲!”
“赵甲啊,”袁大人说,“你可是那刘朴杀父仇人哪!”
那畜生伶牙俐齿地说:“小执行是皇太后懿旨。”
四
夫人,你为什不给余斟酒?斟满,斟满。来,你也干这杯。你脸色苍白,你哭?夫人,莫哭,余已经打定主意,决不能让那畜生把百两银子拿到手,决不能让克罗德那个杂种阴谋得逞。余也决不能让袁世凯如愿。姓袁千刀万剐余胞弟,惨!惨!惨啊!袁世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他不会轻易地饶过余。收拾孙丙,他就会收拾为夫。夫人,横竖是个死,不如死得痛快。在这样时候,活着就是狗,死才是人。夫人,咱们夫妻十几年,虽然至今还没熬下男半女,但也是齐眉举案,夫唱妇随。明天早,你就回湖南去吧,车子余已经准备好。余家中还有十亩水田,五间草屋,历年积攒银子大概有三百两,够你粗衣淡饭过辈子。你走之后,余就无牵无挂。夫人啊,你莫哭,你哭余心痛。生在这乱世,为官为民都不易,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夫人,你还乡之后,把二弟儿子过继过来个,让他替你养老
畜生还跪着。
袁大人道:“你起来吧!”
畜生跪着,只管磕头。
袁大人说:“行,别磕你那颗狗头!好好听着,你要是圆满地执檀香刑,本抚赏给你父子二人白银百两。可万出差错,本抚就把你父子二人用檀木橛子串起来,挂在柱子上晒成人干!”
那畜生磕个响头,说:“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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