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就不让你去送狗肉。人家说你是去送人肉呢。她咬牙切齿地说:“这又是谁说?”你别管是谁说,反正有人说。她说:“好吧,小甲,给你去弄根,你可以不黏吧?”俺咧开嘴,笑。
第二天晚上,俺老婆真帮俺把虎须弄来。她把那根金黄毛儿递到俺手里,说:“拿好,别让它飞!”然后她就笑起来,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俺紧紧地攥着那根虎须,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盼半辈子宝贝就这容易地到手?俺仔细地端详着手里宝物,果然是弯弯曲曲,毛梢儿金黄,跟何大叔说得样。俺捏着它,感到手脖子麻麻酸酸,宝沉得很哪!俺抬起头,对俺老婆说,让俺先看看你是个什变。她抿着嘴唇儿,笑着说:“看吧,看吧,看看俺是个凤凰还是个孔雀?”何大叔说你是个白虎呢!她脸色顿时变,怒骂道:“果然是这个老杂毛嚼蛆!赶明日非让干爹把他拘到衙门里,噼里啪啦二百大板,让他尝尝竹笋炒肉滋味。”
俺紧紧地捏着虎须,借着明亮灯火,不眨眼地盯着俺老婆看。俺心里乱打鼓,手脖子个劲儿地哆嗦。天老爷啊天老爷,俺就要看到俺老婆本相。她会是个什畜生变呢?是猪?是狗?是兔子?是羊?是狐狸?是刺猬?她是什变都可以,千万别是条蛇。俺从小就怕蛇,长大后更怕蛇,踩到条稻草绳子,俺都能离地蹦三尺。俺娘说过,蛇最会变女人,好看女人多数都是蛇变。谁要是搂着蛇变女人睡觉,迟早会被吸干脑髓。老天爷保佑吧,俺老婆无论是啥变,哪怕是只癞蛤蟆,哪怕是只大壁虎,俺都不害怕,只要不是条蛇就行。如果她是条蛇变成,俺就拾掇拾掇杀猪家什,夹着尾巴跑他娘。俺边毛驴打滚般地胡思乱想着,边打量着俺老婆。俺老婆故意地把灯草剔得很大,灯火苗儿红成朵石榴花儿,照得满屋子通亮。她头发黑得发蓝,刚用豆油擦过似。她额头光亮,赛过白瓷花瓶凸肚儿。她眉毛弯儿弯儿,正是两抹柳叶儿。她鼻子白生生,节嫩藕雕成。她双眼水灵灵,黑葡萄泡在蛋清里。她嘴巴有点大,嘴唇不抹自来红。两只嘴角往上翘,好比只鲜菱角。任俺看得眼睛酸,也看不出俺老婆是个啥脱生。
俺老婆撇撇嘴角,连讽带刺地说:“看出来没?说说看,俺是个啥变?”
俺惶惑地摇摇头,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你。这宝贝,到俺手里,怎就不灵呢?
她伸出根指头,戳着俺头说:“你呀,鬼迷心窍。你这辈子,就毁在根毛上。你娘不过是随口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拿着棒槌当针啦。现在死心吧?”
俺摇摇头,说,你说得不对,俺娘怎会骗俺呢?这世上谁都会骗俺,惟有俺娘不会骗俺。
她说:“那你拿着虎须,为什看不出是个啥变?不用虎须也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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