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老爷站起来,微笑着说:“赵姥姥,还有没有御赐宝贝?下官跪次是跪,跪两次是跪,三次四次还是跪。”
俺爹笑道:“大老爷,怨不得小民,这是朝廷规矩。”
钱大老爷道:“既然没,那,就请赵姥姥跟下官走趟吧,袁大人和克罗德总督还在县衙恭候呢!”
俺爹道:“敢请大老爷吩咐两个人把这椅子抬上,俺想让袁大人辨辨真假。”
钱大老爷犹豫片刻,然后挥手,说:“好吧,来人哪!”
那两个狼变衙役抬着俺爹龙椅,尾随着并膀前进俺爹和钱大老爷,出俺家院门。俺老婆在院子里哇哇地大呕,边呕边大声地哭喊:“亲爹啊,您好好地活着啊,闺女已经给您怀上外甥啊!”俺看到,钱大老爷脸上红阵白阵,很不自在,俺爹脸上却愈加显示出骄傲自大神色。在轿子前面,钱大老爷和俺爹客客气气地推让着,如两个级别相当*员,似两个互敬互爱朋友。最后,他们谁也没有上轿,两个衙役便把那张龙椅往轿子里塞,塞不进去,只好反扣在轿杆上抬着。俺爹把佛珠放在轿子里,从轿子里抽回身体。轿帘落下,挡住神圣不可侵犯东西。俺爹空着两只小白手,得意非凡地看着钱大老爷。钱大老爷怪笑声,飞快地抬起手,扇过去巴掌,正中俺爹腮帮子,呱唧声脆响,摔死只癞蛤蟆声音。俺爹猝不及防,在大街上转圈子,刚刚站稳,钱大老爷又给他巴掌。这巴掌力道更狠,把俺爹打得侧歪着倒地。俺爹给打蒙,眼神迷迷瞪瞪地,坐在地上。俺爹低头,吐出口血,血里还有牙。钱大老爷说:“走!”
轿夫起轿,飞快地跑。两个衙役,把俺爹拉起来,每人架着条胳膊,拖条死狗那样。钱大老爷昂首挺胸,走在前头,很有雄姿,是个刚从母鸡身上下来大公鸡。由于不低头看路,他脚被砖头绊下,差点摔个狗抢屎,幸好被刁师爷搀住。但在这个手忙脚乱过程中,钱大老爷头上官帽子落地,急忙捡起来,扣在头上,扣歪,扶正。钱大老爷跟着轿子,刁师爷跟着钱大老爷,两个衙役拖着俺爹,俺爹拖着自己腿,跟着刁师爷,群大胆孩子跟着俺爹腿,行十几个人,磕磕绊绊地朝县衙方向去。
俺眼睛里冒出眼泪,心里后悔刚才没扑上去跟钱丁拼命。怪不得爹骂俺平时是个孝子,到危急关头是块窝囊废。俺应该棍子打断他腿,俺应该刀子捅破他肚子……俺抄起把大刀跑出院子,走在大街上,想去追赶钱丁轿子,但个好奇心把俺吸引住。俺跟着群苍蝇,找到俺爹吐出那团东西。果然是牙,两颗,都是后槽牙。俺用刀尖拨弄着那两颗牙玩会儿,心中挺难过,流两滴泪。然后俺站起来,对着他们背影,啐口唾沫,高声地骂:操你妈——低声地说:钱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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