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你这个翻脸不认人老猴精。俗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面还要看水面,你不看俺给你当这三年上炕干闺女情面,你也得想想,三年来,你喝俺多少壶热黄酒,吃俺多少碗肥狗肉,听俺多少段字正腔圆猫腔调。热黄酒,肥狗肉,炕上躺着个干闺女,大老爷,俺把您伺候得比当今皇上都舒坦。大老爷,俺豁出去个比苏州府绸缎还要滑溜、比关东糖瓜还要甜蜜身子尽着您耍风流,让您得多少次道,让您成多少次仙,你为什就不能放俺爹马?你为什要跟那些德国鬼子串通气,抓俺亲爹,烧俺村庄,早知道你是这样个无情无义东西,俺黄酒还不如倒进尿罐里,俺狗肉还不如填到猪圈里,俺戏还不如唱给墙听,俺身子,还不如让条狗弄去……
二
阵乱梆子,敲得黎明到。俺起身下炕,穿上新衣服,打水净面,官粉搽脸,胭脂擦腮,头上抹桂花油。俺从锅里捞出条煮得稀烂狗腿,用摞干荷叶包,塞进竹篮。提着竹篮俺出门,迎着西下月亮,沿着青石板道,去县衙探监。自从俺爹被抓进大牢,俺天天去探监,次也没探上。钱丁,你这个杂种,往常里俺三天不去送狗肉,你就让春生那个小杂种来催,现在,你竟然躲起来不见俺。你还在县衙门前设岗哨,往常里那些个见俺就点头哈腰鸟枪手、弓箭手们,恨不得跪在地上给俺磕头小杂碎,现在也把狗脸虎起来,对着俺发威风。你竟然还让四个持洋枪德国兵站在县衙前,俺提着竹篮靠近,他们就把枪刺举在俺胸脯前比划。他们龇牙咧嘴,看样子不是闹着玩。钱丁啊钱丁,你这个里通外国汉*,老娘生气,就敢身背黄榜进京告御状。俺告你吃狗肉不拿钱,俺告你霸占有夫之妇,钱丁啊,老娘准备豁出破头撞金钟,剥去你老虎皮,让你这个无情无义坏种显原形。
俺提着篮子,无可奈何地离开县衙大门。俺听到那些个站岗小杂种在背后哧哧地冷笑。小虎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狗东西,忘跟着你那个老不死爹给俺磕头下跪情景吧?不是俺帮你说话,你这个卖草鞋穷小子,怎能补上县衙鸟枪手缺、收入份铁杆庄稼?还有小顺子,你这个寒冬腊月蹲锅框小叫花子,不是老娘替你说话,你怎能当上弓箭手?老娘为替你求情,让巡检李金豹亲嘴摸屁股,让典吏苏兰通摸屁股亲嘴。可你们竟敢看老娘笑话,竟然对着老娘冷笑,狗眼看人低,你们这些狗杂种,老娘倒架子也不能沾肉,老娘醉死也不会认这壶酒钱,等老娘喘过气来,回过头来再个个地收拾你们。
俺把个该死县衙甩在背后,沿着石板大道往家走。爹,你这个老不正经,你扔四十数五十人,不好好地带着你猫腔班子,走街串巷,唱那些帝王将相,扮那些才子佳人,骗那些痴男怨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