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情话,也不知道是发慌还是什,里头人急急否认:“你找错人,还不快走!”
谢鹭怎会找错呢,就是这把声音,沙哑缠绵地,在床上遍遍叫他名字:“你不要怕,把什都撇下,只要你!”
廖吉祥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惨然地咂咂嘴,可还是说:“你认错人!”
没敢想过谢鹭会来,所以才心慌意乱,
谢鹭摇头:“自己跑回来,”屠钥立刻从明灭灯火中回头看他,他只好自嘲地笑笑,“辞官,官袍官帽都扔在绍兴。”
屠钥没再说什,这小子是为廖吉祥,他知道。
前头到地方,过道拐弯处间铁笼,酸臭味很大,谢鹭不禁捂住口鼻,屠钥便跟他说:“也找过人给他擦洗,可他像丢主狗似,谁也不让近身。”
把油灯挂在笼架支出来铁钩上,屠钥退后步,藏进暗影里。
谢鹭也顾不上他在不在,凑到笼子前,哈着腰往里打量,黑洞洞地找圈,在角落里看见个面壁身影,坐着,长发披散。
谢鹭背着行李卷儿,穿身布衣,在西衙门门口焦急地等,屠钥急步从里头出来,看见他头句就是:“你怎回来!”
不等谢鹭说话,他把袖子往他头上遮,揪着他进院,边往大狱方向领,边说:“郑铣要取你命呢!”
关乎自己性命,谢鹭应该紧张,最起码问问,他却置若罔闻:“都说廖吉祥在这关着,……”他实在想不出借口,“想看看,你给行个方便……”
屠钥才不跟他废话,直接说:“就在前边。”
他领他去,算是南京刑部死牢,关都是候斩犯和所谓“要犯”,其实就是些得罪过郑铣文人。牢房矮而黑,恶臭,混合屎尿和伤口腐烂味道,过道潮湿阴冷,两旁黑笼里不时有铁链拖地声响,谢鹭紧跟着屠钥,脚深脚浅地走:“织造局那些人……”
“养春?”谢鹭试探着叫。
里头人没动,谢鹭回头望屠钥,屠钥朝他颔首,谢鹭便笃定:“养春!”
这下人动,微微地下,回头看眼,只眼,又转回去。
“养春?”谢鹭两手抓住栏杆,摇摇,“是呀!”
里头人不回答,可借着头上微弱灯光,谢鹭看得出来,尽管在压抑,那双肩头却颤颤发抖:“还生气呢?”他轻轻给自己个嘴巴,“认错,以后再也不气你。”
“死光,”屠钥在前头亲自给他提灯,“都埋在城西,廖吉祥以下,只有梅阿查和两个火者活下来。”
“那梅阿查呢?”
“本来也要抓,廖吉祥拿出本他度牒(10)来,就放,”屠钥像是感慨,“五年前在折钵禅寺办下,梅阿查自己都不知道。”
谢鹭不奇怪,这是廖吉祥会做事,他对放在心上人格外细致,春雨似,润物无声。
“浙江那边完事?”屠钥转而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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