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钥转回头,半天才说:“熏什香,这大味儿。”
谢鹭看着他背影,轻声答:“安息香。”
前头到地方,屠钥把油灯递给他:“快点,看着呢。”
谢鹭拉他把:“廖吉祥就是和郑铣撕破,也会来救人。”
“你什意思,”屠钥邪邪地笑,“让手下留情?”他盯着谢鹭那张没用书生脸,怪里怪气地说,“廖吉祥怎想,你倒挺清楚。”
“他要跟亲热!”屈凤嗓子喊出来,喊完脸就涨红。
谢鹭震惊,慌乱地别开脸,气势跟着落千丈,看他理亏,屈凤来劲头:“龙阳断袖,脏到不知道哪里去,何况还是个阉人!”
这话刺伤谢鹭,他攥着拳头争辩:“阉人怎,阉人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活得像个人!”
“不能!”屈凤斩钉截铁,“阉人就是狗、是猫、是奴才,身子都不全还谈什做人,”他泄愤地说,“不如死!”
不如死。谢鹭心凉,屈凤是不可能跟他去,他转身要走,临走却不死心,低声下气地问:“你送送他,哪怕是看眼呢?”
凤明显抖下:“金棠不是去,还叫去做什?”
他这话说锥人心,谢鹭拍案:“屠钥把他眼睛挖,你知道吗!”
屈凤不知道,惊恐地抬起头,那眼里有火,有怒意,可很快暗淡下去,他转开视线,压着嗓子骂:“屠钥最不是东西!”
连骂人,他都不敢声张。
“你怎变成这样,”谢鹭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金棠对你有恩,现在他为你眼睛都没,你怎还坐得住?”
谢鹭顾不上他话里深意,恳切地说:“金棠能为屈凤来,能为南京城肋上插刀,你该
“春锄,”屈凤也背过身,“跟你说句心里话,那地方,这辈子不想进第二回。”
屋里静。
“那……”良久,谢鹭才说,“你借样东西。”
屠钥亲自领着谢鹭往大狱深处走,手里提着油灯,忽明忽暗灯火中,他回头打量谢鹭,那眼光怎说呢,像是探究,又像是艳羡。
“怎。”谢鹭往自己身上摸,他穿是官袍,没什特别。
屈凤蓦地觉得心尖上疼,他捂住胸口,忽然想起那句话:太监性子最难拿,但若是拿得着,对他们心思,却是头也可割与你,乃至替你出死力……他目光闪烁,金棠确是要替他去死。
“金棠……不是寻常宦官,”他躲着谢鹭锋芒,怯懦地说,“他不甘与阉党同流合污,为江山社稷挺身而出,是宦官中翘楚……”
“够!”谢鹭愤而瞪着他,瞪得眼白都红,“你明知道他不是为什江山社稷,他是为你!”
这话好像把个千金担子压在屈凤身上,他不敢接:“为、为?”他张皇,激愤地也站起来,“你是不知道他存着什污糟念头!”
“污糟?”谢鹭梗着脖子质问:“能比你忘恩负义还污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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