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惯好轿、穿金戴玉过小拙,眼下被个黑黑穷小子扛在肩上,像个战利品,走过金陵大大小小街头,他两手玩着自己长头发,吹着初夏携花香风,不小心就露出笑,个戏子不该有那种笑。
馒头,是点点发起来,市面,也是点点乱,到流民闹事第三天,大街小巷已经有人人自危肃杀气,谢鹭大早要去上衙,大天边收碗筷边说他:“你傻呀,人家都不去,就你去,还能给你个大官当?”
“越是这时候,越要有人管事。”谢鹭老气横秋地说。
“哦哟,轮得到你管,”大天冷嘲热讽,“你先把家里菜钱管管吧,再说,”他抖抹布,“南京四围全是兵,还怕老百姓闹事?”
谢鹭不敢告诉他,那些兵常年吃不饱饷,也跟着闹,眼下没闹,不过是在观望:“老百姓拿上刀,就不是老百姓。”
过他那些脏词儿,他拔出刀来,从后头上去,劈手就是两刀,血溅出来,柜子上头人静,直勾勾看着他。
阿留朝过小拙伸出手,憨憨地,笑出口白牙,即使他是个宦官,是个卑微安南人,这刻也威风凛凛,金子似地闪闪发亮。
抢先跳下来却不是过小拙,而是戴茉莉花男孩子,他软软跌进阿留怀里,甜甜地叫哥哥。阿留只觉得他柔嫩,不敢乱碰,怕碰就给碰坏,正犹豫,迎面打来只小珠花,过小拙凶巴巴地叫他:“臭哑巴!”
阿留不知道他凶什,只痴痴地冲他笑,过小拙阅人无数,知道他傻,可看他怀里搂着别货色,心里就是不痛快。
外面突然有呼号声,好像又有流民涌来,阿留把男孩子放下,甩着刀上血出去,临走,还不忘把伙房门好好带上。
说到这儿,外面有人敲门,大天放下活儿去看,不会儿,慌张地喊:“大、大人,是大官、大官!”
谢鹭连忙出去,到院子里看,不是什大官,是
过小拙竖着耳朵听,外面先是嘶吼,然后有惨叫声,这时戴花男孩儿琢磨琢磨,又想往柜子上爬,过小拙则掂起他小剪刀,把锋利刀尖对着他,狠呆呆地说:“没长眼狗东西,也不看看是谁盘子里肉!”
他不让他上,那男孩子就求,纠缠不清之际,门从外边推开,阿留回来,带着臭烘烘血腥味。他进门先脱衣服,把血衣卷成团仍到墙角,穿着干净白衣,耷拉着脑袋站到过小拙跟前,他是怕他嫌他手上沾着血,下贱,过小拙却大剌剌地说:“还傻站着干什,爷爷都要饿死!”
得他话,阿留头都不抬,立刻从墙边拽来张大桌子,纵身跳上去,抱猫似地把他从柜顶上抱下来,脚都没让他沾地,直接扛上肩头。
“哥哥!”戴茉莉花男孩子戚戚叫他,阿留当他是过小拙兄弟,想管,却被过小拙呛声,“你就两条胳膊,抱他还是抱!”
抱你,当然是抱你,阿留心说,多下都不敢耽搁,扛着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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