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番子很苦恼地看着他,“怎着你也得挨轮哪,要是个个骨头都这轻,这活儿也太好干。”说着,他把冰水撤下去,把开水端上来。
屈凤从嗓子眼里发出尖叫,无妄地在那根大木头上耸来耸去,连连喊着“给钱”、“给钱”,番子很瞧不起他样子,抓着他双脚往沸水里掼,“滋”地响,是皮肉离骨声音。
水盆里升起许多烟气,番子边扇,边取笑着说:“你们拿钱当个事,们屠千户可是出名不爱钱,别说钱,戏子、女人,都入不他眼。”
屈凤剧烈地痉挛,痉挛过后,像个痴傻瘫子,哗啦下尿出来,番子看着他笑,露出门牙中间条大缝:“们屠千户呀,喜欢攀得高、望得远,你家给得?”
说完,他站起来,又去冰匣子里取冰,屈凤听见冰块砸盆底声音,再也熬不住,哆嗦着嚎啕大哭。
不做二不休,转身便走,屠钥就等着他拂袖,当即大喝:“反你,给拿下!”
堂下冲上来伙番子,七八个人,刀都不抽,把屈凤别着膀子摁在地上,拿绳就捆,屈尚书吓得不敢出声,郑铣则厌烦地皱皱眉头:“扫兴!”
他把袖口上灰尘弹弹,起身,屈尚书也不敢拦,只得拉住后头屠钥:“带……带到哪儿去?”
屠钥扯脱他手:“西衙门。”
西衙门,在钟山之阴,南京没有诏狱,屠钥总喜欢借刑部牢,屈凤被生猪样五花大绑弄进去,直接拉到上刑黑屋,由屠钥亲自招待,其实也谈不上招待,他笑呵呵,只撂句“洗脚”,就摇着小马鞭走人。
这来几轮,番子叫人把他从大黑木上解下来,四平八稳绑到刑床上,外头有人拎两袋米进来,袋子不大,每袋七八斤样子,叠放在屈凤胸口,这叫“压禄”,分“大压”、“小压”,般人“小压”个天宿,也就断气。
屈凤不懂这些,刚躺下去还觉得松口气,个大男人,二十斤米不算什,开始确实没什,可越久,越
所谓“洗脚”,是用冰水、沸水交替着泡脚,屈凤被绑在大黑木上,膀子上全是锁链,他今天穿是件好衣裳,番子不管那个,全给他撕,头上手上值钱物件都撸下来,揣到自己怀里。
不用说两轮三轮,就头轮,脚刚进冰水,屈凤就受不住,嗷嗷叫着,让番子喊屠钥回来,他没受过这个,从下生到成人,他连稍大点风都没吹过。
“有钱!家三代当官,多少钱都拿出来!”他冲那番子喊,“服,你去告诉屠钥,服!”
番子边烧开水边嘻嘻冲他笑:“知道知道,看出你有钱,没钱还不让进这屋呢,”他把火拢得旺旺,眼见着水面上开始冒泡,“等着哈,开水就来。”
屈凤吓得眼泪都流出来,脚冻得不知道疼,仿佛断,他满头大汗地哀求:“求求你,把屠钥找来,让给钱、下跪,干什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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