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亦失哈揽着他,像哥哥又像情人,温柔地哄,“拿上你散钱,门外那些乞丐等不着你,该挨饿。”
张彩到底没和他相持,乖顺地转身,其间偷偷看亦失哈左手虎口眼,上头确实有个模糊牙印。
“不是亏不亏事儿,”亦失哈个正眼都吝惜给她,“心里有人。”
她不信:“你不就是……”话到嘴边,碍着旁边两个守门火者,她改口说,“你别光嫌弃,你不过也是个没根奴才。”
亦失哈憎恶地瞪着她:“早知道那天就该淹死你!”
他是这样铁石心肠,放下狠话,甚至不屑看看她脸上灰败神色,拂袖便要走,刚转过身,就见十几步开外站着个人,丹凤眼鹅蛋脸,是张彩。
张彩看着他,又看看门外女人,问句:“是谁?”
你心气儿这高,想没想过张彩?”
亦失哈低下头,嘟囔句:“反正金棠看不顺眼。”
梅阿查专注地盯着他,像个历经世事老者,又像个有苦难言过来人:“小子,你要后悔。”
“个女真人,能怎办,”亦失哈从蒲团上起来,整整腰带下曵撒褶皱,“不是爬上去,就是被人踩。”
梅阿查不是不懂他,他是太懂他:“别总想着你是女真人,你首先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咱们这种人也不例外。”
亦失哈有瞬间哑然,那女人不知道他俩关系,赌气地说:“是他女人,他手上有牙印子!”
张彩脸登时垮下去,紧接着,露出股杀人舔血狠劲来,冲守门火者喊:“把门给关上!”他不安地来回踱步,“以后再看见这女人,谁敢开门报信,扒他皮!”
门立刻关上,但拍门声马上响起,在这聒噪杂音中,亦失哈向他走来,轻轻地说:“她厢情愿,没应她。”
张彩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大概是骨头贱,他忍不住,心里想着强装也要瞪他眼,等眼睛抬起来,却成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眼,看得亦失哈心都要碎:“走,”他拉他手,“换衣服去,咱俩不是约好,每年四月三十,要穿红衣,并马出石城门。”
张彩不动弹:“你跟阮钿他们学坏,也在外头找女人……”说着,他不争气地用袖管擦眼睛。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爷爷,”是梅阿查长随,“有个女人找亦失哈,在西后门。”
梅阿查捻珠子手停下来,看向亦失哈,亦失哈做贼心虚地移开眼睛,烦躁地推门出去。
匆匆赶到西后门,门外果然站着个女人,高身量瓜子脸,梳着精巧丫鬟头,身上好宫裙,是上次他和谢鹭在秦淮河救那个姑娘。
看见亦失哈,她眼睛都亮,他却冷冷地给她句:“不是叫你别来!”
那满脸神彩顿时暗淡下去,她绷着劲,极力隐忍着,看得出平时也是傲气惯:“好歹是开平王府在册丫头,”她声音都有些抖,“配你,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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