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下流话,带起空阔回音,费好阵功夫,谢鹭才明白他们意思,想都不想,他从地上抄起石块往对岸扔,但没有扔中。
两个乞丐哈哈大笑,喊得更猖狂:“不用砸,你们干你们,俺俩不坏事!”
谢鹭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怒气胀开,他冲到溪水边,毫不犹豫踩进去,捡起趁手卵石接连朝他们撇:“滚开!滚!”
说是溪,中间水不小,没膝盖他才不得不停住,那俩乞丐并不骂他,单单引逗廖吉祥:“小瘸子,是不是头回,头回疼死你!”
他俩边喊边往背后林子里钻,谢鹭过不去干着急,扭头看见旁边串大白石,稀稀落落通向对岸,他只是动心思,还没动作,背后喊声:“春锄!”
该说:“你到南京好些年,买几房妾?”
廖吉祥脸瞬间凝固,眼眉吊起来,血色从唇上颊上褪去,只留下惨惨白,谢鹭霎时间反应过来——他不是男人,他比男人少那丁点东西。
他傻傻瞪着廖吉祥,脸跟着也白。
“怕你瞧不起,”廖吉祥千疮百孔地说,声音那轻,轻得风吹便要破碎,“你果然瞧不起。”
谢鹭眼看着那双眸子狰狞起来,眼睫下有条充血红线,他知道他在发怒,可支离破碎样子却像是要哭,谢鹭心里狠狠疼下:“不、不是,……”
谢鹭闻声回头,廖吉祥已经站起来,近在溪边,溪水缓缓冲着他黑缎鞋面,他是在担心自己?谢鹭隔着片闪闪溪水凝视他,神态有几分窘迫。
“回来,”廖吉祥向他发令,“只是两个老泼皮。”
他说对,可谢鹭咽不下这口气,他恼怒,说不清是恼怒恶语伤人他们,还是恼怒口不择言自己,最终,他涉回来,湿漉漉站到廖吉祥面前。
“回吧。”廖吉祥侧身走开。这是次糟糕见面,还不如狠下心来开始便不见,他捏紧袖中手
廖吉祥越过他,顺着来路往回走,他走得急,越急瘸得越厉害,谢鹭心中有愧,连忙拉他把,廖吉祥腿脚本来不好,这下愣是被他拉倒。
谢鹭怪自己手拙,俯身去扶,廖吉祥非但不叫他扶,还扬手给他巴掌,谢鹭疼在脸上,心里回响却是他刚刚那句话:怕你瞧不起,你果然瞧不起!
他明白廖吉祥之前为什不肯相见,他是怕,怕被瞧不起,原来宦官最可悲不是遭人轻视,而是烙印在骨子里、辈子甩不掉自卑。
“来,起来。”谢鹭非拉他不可,揪着他袖子不撒手,廖吉祥偏要挣,两个人拉锯时候,溪对岸传来声尖锐口哨,是对挖野菜老乞丐,浑身破破烂烂,其中个腰上拴着条长铁链,粗大式样很少见:“大白天,干啥哪!”
谢鹭从廖吉祥身上起来,那俩乞丐嬉皮笑脸朝这边比划,冲着廖吉祥喊:“小瘸子,别挣,他带你来这种地方,就是要干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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