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自己小楼时已是凌晨三点钟。她甩掉高跟鞋,脱掉长衣,只穿着裤衩乳罩,在又涩又滑打蜡地板上走几圈,宛如只母兽细致精心地视察自己领地。她打开落地灯,关顶灯,柔和光线透出桔黄色纱罩,房间里温馨宁静。几天不回,房间里空气陈旧,她拉开窗帘,推开扇铝合金窗户。后半夜清新空气携带着米兰香气袭进来。她看到黄金色庭院灯下,栽种在大木桶、那三棵像树样大米兰叶片油亮,黄金碎屑般米兰花像繁星般缀满叶丫。院子里还有橡皮树,还有铁树,还有几杆清雅翠竹。庭院外幽静街道上,疾驰过辆眼睛血红进口轿车,从那长长车身和油滑跑姿上,她认出这车是市委书记孙某人“奔驰600”。于是那个头发稀疏、嘴巴光秃、老*巨滑小男人就恍若在眼前。就像很多地方那样,鲁胜利市长与这个市委书记直是别别扭扭。这种特殊人际关系是富于中国特色。说有矛盾也没有矛盾,说没有矛盾却总是不顺劲。鲁胜利往上头想想自己靠山,又往上头想想孙某人靠山,种恐怖感阴云般笼罩她心。自己靠山有可能要倒,孙某人靠山可能要升。这样想就知道在宾馆里接到那个神秘电话全部含义。这样想就知道孙某人“奔驰600深夜出笼不是偶然。
后来她感到肩头有些僵硬,本该披上那件粉红色真丝睡衣,但她却摘乳罩,自然是“独角兽”牌,全棉,装具有按摩功能、隆乳功能、复杂电子系统。盯着那个像毛驴遮眼样玩艺儿,她想起几十年前在高密东北乡流传着、关于把无线电发报机装进Rx房里女特务故事,荒诞故事让她心里泛起种难以名状失望情绪。随即她又想起第个穿着裙子在大街上行走女人,美貌俄语教师霍金娜,村里小流氓们飞跑着到她面前,佯装跌倒,为得是看看裙子里是否穿着裤衩。慷慨激昂胡书记说:穿裙子女人都是破鞋,干那事方便,把裙子往上掀,双腿劈就行。褪去乳罩它们自然下垂,毕竟是五十岁,虽然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也难留韶华。
她从酒柜里提出瓶琥珀色洋酒,开塞倒进高脚玻璃杯里。这切都宛如好莱坞豪华片里贵妇人。应有尽有,要吃什可以吃到什,要喝什可以喝到什,要穿什可以穿到什,这辈子够本,她想。她呷口酒后,端着杯子视察房间。彩电、录相机、音响等等都像桌椅板凳样不稀罕。她拉开贴墙站着樟木大衣柜,樟木香气扑鼻。柜里悬挂着套套时装,哪件也值头牛钱,甚至十头牛钱。如果把这些衣裳换成大米,怕要盖个米仓才能盛下,她凄凉地笑。她呷口酒,自语道:“腐败,太腐败。”她拉开抽屉,把那些散乱地扔着金首饰聚拢在起,点点数,计有金项链185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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