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嘴道：“大嫂子，您没听人说？宣统皇帝
正宫娘娘，在哈尔滨给人家擦皮鞋呢！人呐，此
时，彼时呐！”
大姑姑说：“你让上官家自己来跟
说吧！”
第二天上午，母亲从门缝里看到
她未来婆婆上官吕氏高大健壮身体。
地还看到，大姑姑和上官吕氏为聘礼数目争辩得面红耳赤。大姑姑说：“你回家商量去吧，要
给头骡子，要给二亩菜地，养她十七年，不能白养！”
上官吕氏说：“好吧，算们家倒霉，那头黑骡子归你们。你们家，要陪过去那辆木轮车。”
百姓们乱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抓起土块，投掷着那六个天足姑娘。
高密东北乡素来民风剽悍，牛县长可能早有耳闻。他说：“今日本县有要事，暂且饶过你，放足是国家明令，胆敢违抗者，必将严惩不贷！”
县长钻进驾驶楼，大声嚷叫：“开车！开车！”
司机跳进车头前，插进铁摇把，“哼哧哼哧”地摇着。
大脚姑娘们和县长随从们，手忙脚乱地爬上车厢。
姑姑炯炯目光，道：“你是这姑娘母亲吧？”
大姑姑道：“是又怎样？”
县长道：“她小脚是你杰作？”
大姑姑道：“是又怎样？”
县长道：“把这个刁蛮泼妇给捉起来，她女儿不放足天就羁押她天。”
两个女人拍拍巴掌，达成协议。大姑姑喊：“璇儿，出来见见你婆婆。”
汽车“哞哞”地响起来。司机跳上车，调转车头。汽车拖着路烟尘跑。
个小男孩拍着巴掌说：“于大巴掌胆气大，县长见都害怕。”
当天晚上，铁匠上官福禄妻子上官吕氏，找到媒婆袁大嘴，送她匹小白布，托她去于家为自己独生子上官寿喜提亲。
袁大嘴用蒲扇拍打着大脚对大姑姑说：“老嫂子，要是满清不亡国，用锥子攮着腚也不敢踏您家门槛。可现在是中华民国，小脚女人不吃香。人家那些大户公子，都接受新思想，穿制服，抽烟卷，找大脚板洋学生，又能跑，又能跳，又会说，又会笑，搂在怀里嗷嗷叫。您这内侄女，是落时凤凰不如鸡。上官家不嫌弃，老嫂子，看咱这就烧高香。那上官寿喜，五官端正，脾气温存。家里养着头大驴头大骡子，又开着铁匠铺子，虽不是大户，可也不算个小户。璇儿能找上这个人家，也不算委屈。”
大姑姑说：“调教出个娘娘坯子，却嫁给个铁匠儿子？！”
“看你们谁敢！”好像平地起个雷，于大巴掌怒吼声，双手攥拳，从人堆里蹦出来，护住于鲁氏。
县长问：“你是什人？”
于大巴掌蛮横地说：“是你爹！”
县长大怒，吩咐左右：“拿下他！”
几个差役，怯生生地上前，欲擒于大巴掌。于大巴掌抖胳膊，便把他们格到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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