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上官金童生场大病。起初只是四肢乏力,骨节酸痛,后来就上吐下泻,吐出和泻出都是些像烂鱼肠子样东西,散发着扑鼻恶臭。
母亲花光十几年来收废品、卖破烂积蓄,请遍高密东北乡地盘上压生,又是打针,又是服药,但他病毫无起色。八月里天,他拉着母亲手,说:“娘,这辈子,可把您给害苦,现在好,就要死,您罪,遭到头……”
上官鲁氏紧紧地抓住儿子手,大声说:“金童,不许说这些混账话!你才多大呀!娘瞎只眼,还能看到前边好日子哩,太阳亮堂堂,花朵儿香喷喷,还得往前奔呐,儿……”她鼓足劲头说着话,但辛酸泪水已经滴落到儿子瘦得骨节突出大手上。
“娘,光说好听也没用,”上官金童道:“才刚又见到她,她用块膏药贴着太阳穴枪眼,拿着张紫颜色纸,上边写着跟她名字,她说她把结婚证开出来,等着跟她去完婚。”
“闺女,”母亲含着跟泪,对着虚无空间祷告着,“闺女,你死得凄凉,娘知道,娘早就把你当亲生女儿样看待。金童为你,坐十五年牢,闺女,他不欠你,你就发发善心饶他吧,也让这个孤老婆子有个依靠,闺女啊,你通情达理,自古道,生死异路,各奔前程,你就饶他吧,闺女,这个瞎老婆子,给您跪下……”
在母亲祝祷声中,上官金童看到,在光明窗户那里,龙青萍赤裸着身体,铁Rx房上长满红锈。她放荡地叉开着双腿间,生着簇圆溜溜白蘑菇,细看时,才知道那不是蘑菇,而是堆纠缠在起小孩子,那些倒溜溜东西,尽是小孩子脑袋。脑袋虽小,五官俱全,都顶着几缕柔软黄毛,高鼻蓝眼,薄薄耳轮,像泡胀黄豆褪下来皮。小孩子们对着他齐声呼唤,声音细弱,但异常清晰。爹!爹!爹爹!他恐怖极,闭上眼睛。那些小孩子炸开来,满炕奔跑,最后全部跑到他身上,脸上,揪耳朵,抠鼻孔,扒眼皮。他们边折腾着,边叫着爹。他尽管紧闭着眼睛,但依然清晰地看到,龙青萍用块砂纸打磨着Rx房上红锈,发出嚓啦嚓啦声响。她用忧郁愤怒目光盯着他,手中动作刻也不停止,那两只Rx房,渐渐地就像刚从镟床上镟出来钢铁部件样,闪烁着崭新、清冷钢铁光辉。光辉聚焦在乳头上,形成两束寒冷光,直刺他心脏,他大叫声,便昏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时,看到窗台上点燃枝蜡烛,墙壁上还挂着油灯。在摇曳不定光明里,他看到渐渐降低鹦鹉韩愁苦脸。“小舅,小舅,您这是怎啦?”他听到鹦鹉韩声音在很远地方响着,他想说点什,但嘴唇如山搬不动。烛光刺人,他疲乏地闭上眼睛。
“敢担保,”他听到鹦鹉韩说,“小舅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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