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司马亭为难地说,“他八成犯羊痫风……”
“妈,早不犯晚不犯,偏选这个时候犯!”女连长粗野地骂着跳下壕沟。她踢犯病小伙子脚,他不动。她用手榴弹敲敲他膝盖,他依然不动。她急得团团转,宛如只关在笼子里美丽豹子。她从壕沟边沿上撕把干草,塞到小伙子嘴里,赌气般地说:“吃吧,吃吧,犯羊痫风,是想吃草吧?你吃呀!”她用手榴弹木柄往小伙子嘴里捣草。小伙子呻吟几声,睁开羊样白眼。“哟,这法子还真灵!”女连长得意地说:“许宝,快起来,冲上去,伤号撤下来!”
那个名叫许宝小伙子痛苦万端地扶着沟壁站起来。他身体还在痉挛,睑上肌肉像受伤虫子样抽搐着。攀爬壕沟时他四肢显得疲软无力。司马亭把担架拖上壕沟,又回头把许宝拖上来。许宝感激地对司马亭笑笑,他占怪笑貌像利刃般戳痛司马亭心。
他们抬着担架,跟随着哈着腰女连长,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地上积雪已经被踩成烂泥,成堆弹壳在烂泥里滋啦啦地响着。子弹横飞,炮弹在前方炸起柱柱白烟。巨大爆炸声震得脚下地皮索索抖动。士兵们跟随着红旗,像潮水般地往前涌去。前方,在那道高高土围墙后边,机枪像野狗样
有点发酸,刚想对吕七说点什,吕七却转身面对着民夫们,大声说:“乡亲们,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支持,们是不可能胜利!”
总攻开始时,司马亭和他搭档趴在第二道壕沟里,听着头顶天空上鸟群般飞掠过去炮弹发出尖利呼啸和远处天崩地裂般爆炸声。嘹亮军号吹罢、士兵们呐喊着涌上去。女连长站直身体,大声吆喝着:“起来,起来,上去抢救伤员!”
她爬上壕沟,挥舞着手里手榴弹。飞蝗般子弹打得她身后泥土冒起簇簇细小白烟。她脸色煞白,但无所畏惧。民夫们战战兢兢地从齐胸深壕沟里站起来,都本能地弓着腰。个小个子民夫笨拙地爬上壕沟,梭子弹打在他周围冻土上,他个滚跌下壕沟,哭叫着:“连长……连长……挂彩……”
女连长跳下来,问道:“哪里挂彩?”
小个子民夫说:“裤裆里……裤裆里热乎乎……”
女连长拖起他,皱着美丽眉头,抽搐着鼻子,轻蔑地说:“软骨头,你拉在裤裆里!”
她用手榴弹捣小个子民夫下,大声说:“同志们,上啊,你们都是大老爷们,难道还比不上个女人?!”
民大们在她激励下,乱纷纷地爬上壕沟。
司马亭站起来,看到他搭档卧在沟里浑身抽搐。“伙计,你怎啦?”他问道,那人不回答。司马亭俯下身去,翻转那人身体,看到他脸色青紫,紧咬牙关。嘴巴里弗弗地响着,吐出些白色泡沫。
“司马亭,你还磨蹭什?怕死吗?”女连长横眉立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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